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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凋谢的红花 ——忆吴华琬烈士

  • 时间:   2021-11-17      
  • 作者:   萧松年      
  • 来源:   北京新四军研究会五师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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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华琬同志是1940年秋末英勇牺牲的。这么多年来我们曾花了不少功夫,但仍找不到她的尸骨。残暴不仁的反共丑类把她的遗体抛到哪里去了呢?多少次春水秋雨连绵,她的遗体早已和泥土化在一起了!

华琬是地方妇女工作干部,是只有一年党龄的新党员。在短促的一年中,她不曾有更多更大的贡献给党。但是,她却将自己年轻的生命献给了革命,献给了人民,为党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她那威武不屈、从容就义的大无畏精神,说明了她对党的无限忠诚和对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赤胆忠心。

华琬是湖北省安陆城关人,1916年8月生。她幼年父母双亡,在其叔父的资助下,毕业于安陆中学。1935年考入湖北省武昌女子职业学校,1938年武汉沦陷前夕,学校被迫停办,她只得离校返家。1939年8月参加革命,在桑树店铁石墩一带从事妇女工作。因为她是本地人,有些社会关系,地方情形又熟悉,所以当时在铁石墩一带她是最了解下层情况,最得乡村一般妇女爱戴的妇女干部。同年12月,华琬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入党的时候,她高兴得跳起来,天真活泼得像春天飞舞的蝴蝶,对同志们说:“我盼望很久了,但是我不敢说,我从城里跑出来时就下了决心参加党,直到今天才完成了心愿。从今以后,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共产党员了!在党的教育领导下,我将为无产阶级的革命事业奋斗到底!”

也就是在这时,我和华琬认识的。当时我正在铁石墩主持妇女工作会议。华琬第一次在我们队伍中出现,看起来她还是一个身材娇小、举止伶俐、一双乌溜溜大眼闪闪有神的小姑娘。她喜欢唱歌,总听到她唱:“十月的高空,太阳照耀着……疯狂了的敌人,在张牙、在舞爪、在向全世界的人民凶恶地咆哮……。”这时,我只觉得她很活泼,很逗人喜欢罢了。

在我到铁石墩领导工作之后,我们才渐渐熟悉起来,慢慢地我发觉她对党的事业忠心耿耿,对同志们十分热情,她实在不愧是党的新鲜血液。事情也很凑巧,有一次我突然在马家榨附近病倒,日夜高烧不退。当时在这穷乡僻壤,碰到这样急病自然是很危险的。这时华琬一面忙着工作,一面照料病人,我躺在床上烧得糊里糊涂,也不知她从哪里请来了医生,并且天天自己熬药,亲自动手给我弄东西吃,白天黑夜衣不解带地看护着我。我的病渐渐好转了,内心十分感激她。记得有那么一天,我在床上醒来时,窗外阳光灼灼,天近中午,肚子很有点饿,叫了几声不见答应,心里以为华琬出门去了。我勉强爬下床来,走出房门,缓步走到屋后土坡上坐下。我住的房子建筑在高坡上,所以看得很远,很清楚。在中午的阳光照耀下,这一带山川草木景色如画,很有些清新的感觉。这时,我忽然看到华琬从对面山坡上下来,她手里拿着一簇什么花,匆匆忙忙地几乎是在路上跑起来。我躲在树丛背后想看清楚她到底在做什么。她走上坡来了,已经听得到她那细碎的脚步声,她走近来,我看到她累得满脸汗珠,双颊红朴朴的,眼睛里闪着幸福的光辉,在她手里是一束刚采摘下来的蒲公英。那蒲公英娇黄嫩绿,十分鲜艳。我突然想起来了,这蒲公英是做药引子用的。顿时我心里热乎乎地冲激起一股深深感动的暖流,许久以来一个谜语一下子被揭开了,我忽然觉得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小妹妹。在这以后不久,我们便结了婚。虽然由于工作环境动荡和工作关系,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少,但我们一旦碰在一起,哪怕只是闲谈一下,心里也感到莫大的幸福。

1940年4月,因工作关系华琬被调到京(山)安(陆)县担任京七区平安乡分区区委妇女委员。当时的大山头是京(山)安(陆)县我党仅有的基本区,我们曾决定把它建造成全县的模范区,所以抽调了一批强有力的干部来进行改造,华琬就是其中一个。在这里工作期间,她工作努力、学习积极、生活简朴、态度温和、能团结同志,进步很快。在她和同志们的奋斗中,创造了光辉的成绩,京安县首次总结工作时,大山头地区被划为模范区。

同年夏,国民党军突然进攻我大山头地区,我们县委机关为了工作便利,从大山头附近转移到姚家大湾一带。这时,华琬仍随区委在大山头前线坚持斗争。从姚家大湾到大山头前线约有20多里,前线时起时伏的枪炮声隐约可闻。在这样的日子里,县委战勤动员工作异常忙碌。我除同大家一样关注着前线的动静外,还非常挂念华琬,因为面对这样的战争局面在她还是生平第一遭,一些人处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免会有些慌张的。我很有些担心:她经得住这种考验么?该不会出什么危险吧?但消息传来却很令人兴奋:她在前方坚持斗争中极为活跃,不仅一般战勤工作做得出色,而且多次深入敌后侦察情况,受到大家的赞扬。

大山头真是多事之地。当时顽固派是下了决心和我们争夺这个阵地的。第一次进攻以后,又在酝酿第二次。顽匪的一些小股武装经常摸进来骚扰试探,便衣队到处乱钻,武装搜索不断。华琬他们就是在这样的战乱环境中履险不惊、机智勇敢、从容自如地出入敌后开展工作。有一天傍晚,华琬在离开部队较远的地方工作回来,被三个便衣跟踪。为了摆脱敌人,她便进入了一个村内,顺手牵住在村口玩耍的两个孩子,煞有介事地朝村内走去。亏了她的机敏与智慧,才免遭敌人的毒手。她那种镇定沉着的精神,在县委第二次扩大会议上得到了所有同志的称赞。

大山头第二次事件后,华琬因病入院,后来因为不习惯医院生活便出院休养。在养病中,她仍担任区委机关秘书,不曾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努力完成任务。她终日不辞劳苦,把区委机关安排得井井有条,使区委同志更能专心致志地工作。

1940年夏,白兆山的战斗胜利后,鄂中抗日根据地日益扩大,力量发展很快。但京山、安陆一带的国民党的所谓“游击队”,如晏永宽、谢指良、雷镜若等纷纷投降日寇,认贼作父,借敌人的庇护,向我抗日根据地四处骚扰。我们面临的敌顽夹击形势日趋严重。这时为了开辟新区、扩大战果,县委决定派我到以赵家棚为中心的安(陆)北地区担任区委书记,而华琬却被派到以喻家城为中心的京(山)北地区担任妇女委员。我们从县委机关动身的那一天,彼此心里都兴高采烈,因为革命形势在飞跃发展,我们都怀着一种兴奋情绪在准备胜利出征。中午,我俩在晏店街上吃了东西,说实在话,当时我心里很有些恋恋难舍,但害怕勾起她的难过,所以只好只字不提。那天她穿着一件新的阴丹士林旗袍,容光焕发,还故意笑嘻嘻地开我的玩笑,说什么:“先生,分别以后,你的诗稿可一定要大大丰收呵!”可能她也有许多话没有说出口,当时只以为这不过是暂时的分离,万万想不到这次竟成了永别!

京北喻家城本是个山野小店,,它紧挨着漳河,和晏店隔水相望。这里是从白兆山到大山头的枢纽地带,也是匪徒晏永宽的老巢。华琬他们来到这里以后,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改造了乡公所,创造了小型武装,组织了五个保的人民自卫队,他们都能担任巡更放哨,盘查行人的工作。由于他们的劳苦奔忙,使这个久遭反动派蹂躏的小乡,很快恢复了安宁秩序,工作局面迅速打开。

新政权、新秩序初步建立,人民群众欢天喜地兴高采烈,但是却引起了靠绑票勒款、打家劫舍、蹂躏人民为生涯的“黑匪”晏永宽们的惊恐不安,而把华琬他们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必欲除之而后快。8月22日深夜,晏匪爪牙吴宽裕带一中队匪徒偷袭平安乡区委机关,华琬和区委四位同志不幸被捕。

华琬被捕以后,吴宽裕带着她及其他一些被捕人员向大洪山深处转移。在敌人的威胁利诱之下,有些人经受不起残酷刑罚的考验叛变了,有些同志也有些意志消沉。面对这种严重的局面,华琬他们几个同志却更加坚强。他们被敌人捆牵着一路上不时遭拳打脚踢。白天审问,敌人施以严刑拷打,饭不让吃饱。晚上被捆绑着躺在地上,不能入睡。在这黑暗苦难的日子里,有些同志想起党的温暖和亲人的牵挂,暗地里不知流下多少泪水,华琬却安慰大家要坚强,要挺住。有时为了振作大家的精神,她甚至还低声唱起歌来。正如敌人所形容的:“她虽然年纪轻轻却很有些‘老革命’的气魄!”处在如此暗无天日的匪巢里,她临危不惧、视死如归。但对同志她依然谈笑自如;对敌人她始终冷若冰霜、轻蔑鄙视,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她的爱憎分明的革命立场和崇高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充分体现了共产党人的博大胸怀和巍峨气魄!

吴宽裕对华琬施尽了所有酷刑,但是没有用。后来他们又哄骗她,说:“只要你愿意写信告诉你认识的人,就说你在这里很好,说我们愿意帮助青年学生到大后方去,我们就保证真的送你到大后方读书。”华琬一口拒绝了。她坦然表示:共产党员的立场是不能动摇的,生和死不算什么,随你们便!她从敌人的残暴和无耻中看出了国民党反动派的脆弱,而对自己为之献身的事业的正义性认识得更清楚了,从而变得更加坚强。

敌人的威胁利诱都失败以后,便用屠杀来吓唬华琬他们。在秋末的一个傍晚,他们被押解到一个山坡上,全副武装的匪徒排成一队站在面前。华琬明白自己为党的事业光荣牺牲的时刻来到了,她这时虽然蓬头垢面,骨瘦如柴,却仍然挺起胸腔,从队伍中站出来,放声高喊:“同志们永别了!活要活得硬朗,死也要死得光荣!”“共产党万岁!”她侧转身来,面频上热泪横流,激愤地正要对晏匪的士兵讲话,怯懦的敌人慌忙向她开枪。在一阵密集的枪声里,华琬扑倒在地上!我年轻、美丽而勇敢的伴侣华琬同志,就这样为党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华琬从事革命事业的时间虽然很短,我们共同生活的时间更短,但她刻画在我心头上的痕迹、战友的痕迹、爱的痕迹却是很深很深的。作为活生生的人,她已经去世了,但她的精神却是一朵永不凋谢的鲜艳的红花,永远激励着我、鞭策着我,永远活在我心灵的深处。

 

 

五师分会 萧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