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镜如讲述当年被捕后的情况
《陈香梅与陈纳飞虎勇士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不能忘记的抗战》、《陈香梅和陈纳德》等著作中都作了专门的介绍。另外,电影《黄河绝恋》、电视连续剧《国际大营救》等作品,还专门描述了中国军民在黄河两岸及云南深山密林中用鲜血和生命勇救美军飞行员的感人故事。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在大城市上海的近郊,在日伪政权重兵把守的浦东,抗战中一群浦东人营救了两名、被日军炮火击中飞机后跳伞的美军飞虎队员,躲过日的反复搜捕,并通过海上通道把飞虎队员安全地护送到浙江温台地区,最后移交给了美军代表的事迹。飞虎勇士引出的感人故事,时至今日,还在浦东大地不断地延续,成为一段十分值得研究的历史。
浦东军民营救的第一位飞虎勇士,是在浦东三林的临浦村。
1945年1月21日,美国驻华空军第14航空队第23战斗机队的飞虎队员、26架野马式PS1型战机,经过两个半小时的飞行到达上海上。在对上海地区的日寇军事目标进行攻击时,受日军飞机的阻拦和地面火力的攻击,其中一架飞虎队战机被击中,坠毁在浦东浦江边的三林临浦地区,战机坠落前飞行员跳伞降落。
美军飞行员降落到临浦地区后,马上得到了薛雨亭、陆阿乔、薛根英等村民保护。
事后了解到,这位飞行员是美国援华空军志愿队的一位中尉军官,名叫托勒特(HaroldTollet),22岁,生于美国阿肯色州,是个独生子,其父亲以修配汽车线电为业。托勒特在大学里读了一年书,学的是机械工程。1943年响应号召参加援华空军志愿队,经训练,1944年11月来华作战。到飞机出事为止,他已先后参加空战 13 次。
为了保护好美军飞行员,薛雨亭马上托人告诉新四军淞沪支队在三林地区负责收集、传递情报的吴进根,并通过吴进根连夜把消息报告驻扎在南汇地区的淞沪支队。
第二天一早,在川沙南部一带活动的淞沪支队支队长朱亚民火速派出支队部的短枪队,赶到三林乡,通过水路把托勒特安全地护送到解队驻地。过了一段时间,又通过海路护送到新四军浙东根据地,最后成功地移交给美国派来的军事代表。
(图为斯洛克姆手拿避难时穿的中式服装。)
三林乡群众救援美军飞行员的事,也很快传到了日军宪兵队。当天,宪兵队派出大批军警到临浦村逐户搜查,但毫于结果。第二天,当托勒特被安全接走后,临浦村的保长薛和尚赶紧向村民打招呼;救美国飞行员的事、谁也不能对外透露。薛和尚虽担任保长,但有正义感,痛恨日本鬼子,受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思想影响,能为百姓利益着想。当天没有搜捕到美军飞行员的日军宪兵队自然也不甘心,每天派出大批便衣人员四处打听。
第三天、日军宪兵队又来到飞机坠毁地临浦村大绞圈宅,在村头架起机枪,把屋里的男女老幼全部赶到一处,然后分男、女、幼站立。对小孩用糖果引诱,对男人进行刑讯通供,还把村民薛和尚、薛新泉、薛云泉、薛关根等人吊树上用粗竹竿拷打,逼迫其讲出美军飞行员的下落。尽管如此,在场的村民没有一个向鬼子透露一点消息。
1月27日,日军宪兵队再次来到临浦村,包围了大绞圈宅。在搜查无果的情况下,抓走了薛和尚、薛镜如伯侄俩。当时薛和尚50多岁,又高又大身体很壮。薛镜如只有14岁。他俩被日军的汽艇押送到陆家嘴的宪民队。宪兵队设在一幢名为“颍川小筑”的民宅内。当天下午,日军宪兵就对薛和尚严刑拷打,追问美国飞行员的线索。薛和尚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一旦松口,不仅会给美围飞行员带来危险,更将殃及全村几百口老老少少的性命,得到消息的鬼子必定要以更残忍无比的手段对大纹圈宅实行“三光政策”,灭绝全村百姓。为了全村百姓的安全,薛和尚坚贞不屈,守口如瓶,最后竟被活活打死。真可谓是一位热血义士、百姓英雄!
而薛镜如由于当时尚未成年、体形又瘦小,敌人施刑后,见问不出什么情况就把他放了出来,他侥幸逃过一劫话了不来,但瘦小的薛镜如受刑后腰部一直有伤,经常腰酸背疼,对以后生活带来极大的不便。
“中国农民、游击队员和军人冒着自己被杀、甚至自己的家族、邻居被牵连的危险,把美国飞行员带到安全地带。”这是陈纳德将军的一段肺明之言。也是浦东三林乡临浦村的村民保护托勒特的真实写照。
浦东军民营救的第二位飞虎勇士,是在浦东的高桥地区。
1945年4月2日,第14航空队第75飞行中队第23 战斗队在少校飞行员斯洛克姆的带领下,来到上海地区袭击日军的一个空军基地。在与日军飞机的交战中,斯洛克姆的战机遭创着火,飞机坠毁前他跳伞降落在浦东的希地区。
村民黄兴良发现后,马上前去协助其逃离险境。不久,忠义救国军黄明初及中队长凌关根带领的部队也及时赶到,带着斯洛克姆与搜捕的日伪军周旋。为了确保受伤的美国飞行员的安全,部队给斯洛克姆换上中式装,有时用独轮小车载着斯洛克姆。最紧张的时候,大家轮换着背受伤的斯洛克姆行军,巧妙地躲避了日伪军一次次的搜捕。张阿六在组织保护的同时,积极与忠义救国军温(州)台(州)地区指挥部联系,并妥善安排船只,通过海路把斯洛克姆安全地护送到海门,最后被美国飞机顺利接走。
后来,当年参加营救的黄明初把自己参与营救的亲身经历整理成一篇文章,文章的题目为:《关于营救一个美国飞行员的一点回忆》,摘要如下:
关于营救一个美国飞行员的一点回忆
1945年4月2日上午,好几架P51飞机来上海江湾、对日寇机场进行轰炸扫射。在烟火冲天的炮弹呼啸声中,我见到其中一架飞机拖着长长的烟尾巴、飞临我区后栽了下来。飞行员跳伞后徐徐降落于今高桥南面的东西顾家宅之间。我和队长凌杰(关根)立即飞驰坠机地点,只见当地老百姓已经帮其收拾好降落伞,并指点其向东跑入我区腹地。我们见到飞行员几处负伤,就用自行车推着他随我们回到驻地,即请军医给他取出弹片、进行消毒包扎。当时我们预料日寇要来搜索,所以草草吃了些午饭,用独轮车推着他转移。
穷凶极恶的日寇,从四面八方扑向坠机地点,意欲活捉美国飞行员。扑空之后,恼羞成怒,调集了高桥、东沟、高庙、东昌路、川沙区域的日寇宪兵队各队、伪警察等数百人,对我小小的浦东游击区实行大规模的搜查。于是历时40多天的搜索与反搜索战斗就这样展开了。
敌人几路分兵,合袭海上,还有敌海军巡逻艇封锁。凡被嫌疑藏有美飞行员之地点,先包围、然后搜索。见有怀疑处即开枪射击。当时形势相当严峻,然而我们早已置生死于度外,誓与美飞行员同生共死。我们依靠老百姓、了解敌人动静,每天用车推着受伤的美国飞行员转移地点。有时一天转移几处。我们的原则是逆敌人行军方向而行,穿插避让、用大自然作为我们的屏障。有时敌我河浜相望,我们亦能隐避而过。天公作“美”,一连下了几天雨,敌人的大皮靴行走不如我们赤脚方便。然而,负伤的飞行员却不能用独轮车推着走,只能架着走。这样增加了一层困难。所以我们住宿地点多挑在被认为不会住飞行员的地方,有时是牛棚柴间、有时是独家村……
抗战胜利后,迫害保长薛和尚的日本宪兵班长等罪犯在上海军事法庭遭到正义的审判。1946年6月1日的《申报》还作了专门的报道。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托勒特与斯洛克姆回到美国。
新中国成立后,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中美两国很长时间内并未建交,民间交流交往受到极大影响。当年在浦东获救的斯洛克姆与中国义士也失去了联系。而另一位飞虎队员托勒特在一次飞机试飞时不幸遇难。
随着全球战略格局的改变,中美两国开始在外交上寻求转变。1972年,中美建交,民间交流也走上了正常的渠道。当年参与营救的黄明初与斯洛克姆通过书信恢复了联系。飞虎勇士的故事至今还在延续,中美两国人民间的友谊将得到进一步发展。
从1981年8月开始,黄明初与斯洛克姆之间通过顿繁的书信交往,相互的美好情谊得到进一步发展。斯洛克姆不仅一次次写信给黄明初,还专门托人送上一块瑞士手表作为纪念。手表的反面还刻上黄明初与斯洛克姆的名字(英文)。黄明初把忠难之交赠送的珍贵礼物,连同每一封来信,小心地珍藏在家中,因为这是他与斯洛克姆之间友谊的见证。
当年组织新四军浦东支队(后改名为淞沪支队)的指战员、保护飞虎队员托勒特的支队长朱亚民,也于 1995年撰写了题为《我与浦东抗日游击战》书,书中详细记录了浦东支队营救托勒特的经过。
——选自<<抗战中的浦东史料选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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