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美国支持南朝鲜李承晚政权,悍然出兵武装干涉,盗用“联合国军”名义,肆意扩大战争规模,于10月1日,越过了南北朝鲜分界线“三八”线,大举北犯,将战火一直烧到我国东北边境鸭绿江边,疯狂叫嚣“鸭绿江不是中朝两国不可逾越的界限”。美国不顾我国政府的一再严重警告,继续侵略朝鲜,粗暴践踏朝鲜人民的自由。同时派遣第七舰队占领我国台湾,并不断用飞机轰炸我国东北边境,严重威胁着我国的安全。中共中央,毛泽东主席发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伟大号召,在全国掀起声势浩大的抗美援朝运动,并组成“中国人民志愿军”高举国际主义、爱国主义旗帜,在10月下旬入朝,与朝鲜人民军并肩战斗。
1950年11月,我所在的第一八一师解除遂宁军分区任务,改为陆军第六十军建制,军长韦杰,政委袁子钦,开赴机动位置河北省青县马厂附近,准备入朝作战。我所在的第五四三团由南充军分区归建一八一师,团长闫其林,政委向明阳。12月1日从驻地遂安县出发,步行到绵阳乘汽车沿川陕公路北进,12月10日抵达陕西宝鸡,休息两天,又乘火车于12月17日到达河北青县地区,我们五四三团驻流河镇。
1951年春节后,我被调入五四三团二营任副教导员,教导员是连旺水。在入朝之前,全师每营出一名营级干部,由师副参谋长许德厚带领先行,到先入朝的第三十八军,学习他们入朝作战经验。3月9日,我们部队从河北省青县马丁地区出发,于3月17日跨过鸭绿江,进入朝鲜境内。由于战机轰炸干扰,我们白天在路边山上树荫下休息,吃干粮、吞炒面,晚上行军,经新义州、定州、新安州、海南里、江东、三登等地,于4月1日到达集结地伊川郡东南地区,行程500余公里。在这里作进入战斗的准备。
一、五次战役
4月初,美军策划再向北推进,并妄图配合侧后登陆,在“朝鲜腰部建立新防线”。志愿军首长决定提前发起第五次战役。为了持久连续作战,连营的双职干部抽一名到师教导营,我被抽到教导营。我想不通,入朝就是要打仗,打美帝侵略者,不叫我参加打仗,回国没法向人民交待。一晚上没合眼,第二天还没亮,我就私自离开教导营,顺着枪响的方向,寻找我们的部队,又不知部队的具体位置,遇到许多部队,都不是我们的部队,东找西找,奔走了六天,结果第五次战役第一阶段结束了。待我找到部队时,见到师政委张春森,我说回营参加打仗,他说:“乱弹琴”(1947年他是华东野战军独立师政治部主任,我是政治部收发,经常给他送文件,他认识我)。而后,政治部组织科长王复光找我谈话,批评我无组织无纪律,没有持久作战思想。我向他提出回营参加打仗,他说:“你不能回营。”这时,师后勤部成立运输大队,把各团运输连调归后勤部管理,运输科长李荣喜兼大队长,指定我去任副教导员,因犯了无组织无纪律错误,我不敢拒绝。
4月29日,我师奉命北返射亭里一带休整。志愿军首长根据战役第一阶段的经验和当面战场已经形成的态势,为了继续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确定多歼伪军,孤立分散美军,以创造有利战机,再行求歼美军的作战方针,决定发起战役第二阶段的进攻,重点转移到东线,直指南朝鲜军的6个师。
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于5月16日开始,我一八一师暂归第十二军指挥,担任穿插任务,歼灭自陷里、寒溪之美军第二十三团与南朝鲜军第五师。
5月18日,第十二军首长命令我一八一师向敌纵深实施大穿插。我们运输大队和部队失去联系。我们赶到邵阳江边,遭到敌机轰炸,向我们投弹和扫射,投到江里的汽油弹爆炸后,在水里燃烧不息,顺着水流飘动,我们的马车被炸坏7辆,骡马炸死10多匹。这时,朝鲜人民军防空哨告诉我们江南部队向北撤了,不准南行。邂逅到师作战参谋麦好礼同志,命令我们立即向华川转移,而后,我们随师后勤行动。
6月6日,我师奉命将阵地移交第二十七军,6月7日撤出战斗,12日全部进至谷山郡东南之外洛里,细林里地区休整。我被调到师野战医院任协理员,医院主要治疗五次战役中的伤病员。
第五次战役,我军共投入15个军的兵力,连续奋战50天,歼敌8.2万余人,缴获和消耗敌人大量的物资装备,以主动进攻手段,粉碎了敌人妄图在我侧后登陆的计划,取得了重大胜利,迫使敌人从此转入防御,不敢再贸然北犯。王诚汉在回忆录中说:“我师没有发生指挥上的失误,圆满完成了作战任务。全师共毙伤敌3400余人(其中美、英士军1250人),俘敌175人(其中美军87人),缴获各种枪支259支,各种炮弹40余万发以及大批军用物资。第一八一师全师入朝时为12300余人,战役结束后减少至6754人,减员达45%。
1951年底,我被调师警卫营任副教导员、工兵主任兼营长,张国凡任副营长,警卫连连长丁立元,政治指导员兰长林,工兵一连连长孟鸣其,政治指导员王银芳,工兵二连连长王竞前。我们接受给三兵团领导机关修建防空、防炮设施的任务。在工程进行期间,三兵团政治部主任刘有光接见我们营连以上干部,鼓励说工程质量好,征求我们有什么意见。
二、阵地防御和攻击战
1952年10月,我调五四二团一营任教导员,团长武占魁,团副政委史玉飞,营长闫官朝,参谋长丁东,一连连长孙天圣,副政治指导员张胜坤,二连连长刘永吉,政治指导员王永福,三连连长高金明,政治指导员闫成祥,重机枪连连长王福林,副政治指导员杜炳升。10月下旬,我们营接守第六十八军白雪山阵地。我们防御阵地南边东山腿、方形山和9492高地是敌人防守的阵地,敌人阵地高于我们阵地,我们活动易被敌人发现。进入阵地后,首先察看敌我阵势,采取预防措施。
一是加修坑道工事。要求构成以坑道为主,与野战工事相结合,加固防御体系。
二是开展冷枪、冷炮活动。在阵地正面“打活靶子”,各连组织神枪手,对敌人必经之路,经常活动的地方进行监视,标定好射击诸元,一旦发现目标立即射击。
三是开展政治攻势,我们营的翻译和一名通信员是朝鲜族,结合战斗打击和适当时机对敌喊话,讲我们的俘虏政策。
四是开展小分队战斗活动。我们防御正处严冬季节,战地都被白雪覆盖,我们的小分队3至5人组成,人员都身穿白衣,在我阵地前沿活动,可以保护阵地安全,有时还能抓到俘虏。
五是攻击敌人的孤立据点或在深夜抓捕敌人哨兵。二连阵地前是敌人据点东山腿,1953年春节,夜深时,我们采取偷袭,打掉了敌人一个班的据点。
从1952年10月至1953年4月,我们完成了阵地防御体系,并采取偷窥、强袭、强攻等手段打击敌人,完成了固守阵地任务。5月,志愿军首长决定发起夏季反击战,以配合板门店谈判。第一阶段,第六十军先后对“方形山”和“883.7” “大无名” “949.2”高地发起进攻。根据上级部署,在战前我们营从防御阵地白雪山转移到靠近“大无名”即“973.9”高地对面的“600”高地。师团决定我所在的一营和三营攻占“大无名”高地。在战斗发起之前,由营长闫官朝带领担任突击连三连长,排长、班长、战斗小组长到敌前沿熟悉地形,观察敌情。然后,让参战人员提出潜伏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和解决办法。行进中为了避免响声,洋镐、水壶都用布包起来,行进中没有路,山坡又陡,要紧跟前人行,潜伏中不能抽烟,抽烟的同志把卷烟和烟丝上交,在潜伏区不能走动,大小便就地,不能移位。
6月9日晚7时,营长闫官朝带领三连向潜伏区悄悄开进,要他们在10日天亮前到达潜伏区。我和参谋长丁东到一连防御阵地裤衩山,待主攻三连突破阵地后,我们带二连跟进。10日下午6时许,敌向我三连潜伏区发射炮弹,班长陈玉柏同志身负重伤,没有吭一声而壮烈牺牲。
6月10日晚8时20分,总攻开始。我阵地各种炮火齐发,似山呼海啸般地向敌阵地砸去。轮番3次射击后,三连突破敌阵地,向“973.9”高地进攻、尔后向西南山梁追击逃敌。这时,团长命令一连和三连分别攻占“973.9”高地西南山梁3号阵地。命令丁东同志带领一连攻打3号阵地,班长牺牲,副班长罗子周带领全班插入敌后,并占领3号阵地,又打垮敌人1个排到1个营的连续反扑,毙伤亡敌人400余人,战后荣立特等功。
这时,团参谋长王耀明到我们营坐镇指挥,让我们很快改造工事,二连到左边前沿打敌人的反扑,1个排指战员全部牺牲,连长刘永吉负伤。营部卫生员肖学元牺牲,通信员金桂欣腿被炸伤,我们重机枪被埋在交通壕里。我们连续四昼夜激战,这期间,敌人飞机和地面炮火轰炸失去的阵地,至14日晚,打退了敌人的反扑,大量杀伤敌人,全部巩固了阵地。这是夏季进攻战的第一阶段。
三、转移北汉江西
1953年6月18日,南朝鲜李承晚集团为破坏停战协定的签字和实施,扣留朝鲜人民军被俘人员2.7万余名,并将其编入南朝鲜军队。志愿军首长根据毛泽东主席的指示,遂决定全线组织第2次进攻,狠狠地打击李承晚军。6月24日,第六十军命令第一八一师结束休整,准备执行北汉江西进攻任务。
军里决定第一八〇师、第一八一师首先转移到北汉江以西,从松室里、龙虎洞突破敌防御,首先攻歼竹洞、细砚里以东、金城川以北之敌,尔后协中央集团攻歼黎船洞地区之敌。7月14日,我们五四二团加人战斗,协同友邻部队歼灭黎船洞地区之敌。攻占了敌军占领的轿岩山东南山梁,我营渡过金城川,这时暴雨倾盆道路泥泞,公路桥、铁路桥被敌炸断、河水猛涨,16日晚奉命回撤松室里以北进行防御。
美军第三师、南朝鲜军第五、第七、第九、第十一师及首都师残部向我军反扑。师团命令我所在的五四二团一营到金城川南“569.5”高地,一八〇师五三八团接受任务。这时天已亮,营长闫官朝带步兵连从左边公路桥过河,因桥被炸断,他们只能从桥两边残留的柱子上爬着过。我和营部人员从右边铁路桥上过河。敌机和地炮火封锁桥面,亦很难通过。渡过河之后,我们飞快前进到“569.5”高地山脚下,敌人飞机向我们投弹,扫射阻挡我们上山,我戴的帽子被炸弹的炸声空气吹掉了,顾不得捡帽子,拼命向山上爬,待我们爬到山半腰时,看到山顶上有人活动,仔细观察,他们头戴钢盔和服装,显示不是我军。不能再向上爬,我们转向左翼一个小山包固守,我急令机炮连副指导员杜炳升,赶快去向营长报告,部队快速上来。我把营部人员分别部署小山包两侧,敌人不到20米不准开枪。我观察敌人从山上逐步向我们靠近。我们步兵连还没赶到,担架班长中弹身亡。我非常着急,一直观察敌人的行动,这时,卫生员说:“教导员你负伤了。”我还没有感觉到。他用剪刀把我的裤腿剪开进行包扎,流血不止。正在危急之中,五三八团1个营参谋长带20几个人,从我左翼山下上来,他把人员和轻机枪分在山包两侧隐蔽处,朝向我靠近的敌人射击。这时,我晕倒了,参谋长要我快下去,我说不行,我们部队还未到。他说这里有我负责,你赶快下去。我说这里的人归你指挥,我们部队很快就到。通信员崔正武扶我起来,我口干得很,他给我找山葡萄叶含在嘴里也不顶事。战地医疗队用担架把我送到军野战医院。我们营赶到后同五三八团抗击敌人反扑,共毙伤亡敌690余人,协同五三八团巩固了即得的阵地。
7月19日,南朝鲜第六师集中约两个团兵力向我营阵地进攻,我们营在炮火力支援下与敌人反复争夺,晚9时击退了敌人最后一次冲击。至此,夏季反击战役胜利结束,“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战争胜利结束。
我军在前线的军事进攻,有效地配合板门店的停战谈判,敌人惧怕我们再进攻,无可奈何地于1953年7月27日,签订了停战协定。
9月12日,我们奉中央军委和志愿军司令部命令返回祖国。
五师分会 何根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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