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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战斗青春

  • 时间:   2023-05-24      
  • 作者:   文询      
  • 来源:   北京新四军研究会五师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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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少年时代,是在抗日战争烽火中度过的。中国共产党和我的特殊家庭,熏陶我,锻造我,指引我踏上了终生不渝的共产主义道路。

近朱者赤

我出生在湖北浠水县下巴河闻家老屋的一个世代书香家庭,父亲闻振之和七伯父闻允志对我影响最深。他们早年积极参加学生运动,七伯父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奉派结伴东渡日本留学,九一八事变后归国。党派七伯父闻允志开辟河北沙河区,任某抗日武装政委。1940年,他回太行根据地参加党代会,途中遭遇日寇,在激战中牺牲。1938年,父亲受兄长之托,送其嫂返乡,以办校身份隐蔽在下巴河,长期掩护党的地下活动,直至家乡解放。

1938年武汉沦陷之前,我12岁,在武昌实验小学读书。我曾幻想大学毕业,追求女性独立生活。但是,万恶的日本侵略者粉碎了我的憧憬。这时,我既不愿留在汉口当亡国奴,也不愿撤退到国统区沾惹反共党团的活动,于是就读于父亲创办的家乡学校。下巴河曾是敌、我、顽三方的“拉锯区”,所以学校时办时停。父亲经常开展地下活动,晚上总是抽空到我和妹妹文杰的书房来讲战争形势,讲延安的故事,讲中国近代史和古典、当代文学知识;还给我们阅读《七七报》等革命报刊。这些毛边麻纸读物,我和妹妹视如珍宝,夜里钻进蚊帐、点着煤油灯细读。七伯父家中的藏书更是丰富多彩,我反复阅读了《辩证唯物主义》《大众哲学》等。我这个生活在深宅大院中的“名门闺秀”,逐渐接受了“赤色”的教育。这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吧!

1942年初,我16岁,即准备与妹妹离家奔赴延安,或者去鄂豫边区参加革命。父亲知道后很高兴,夸我们人小志气大,并认为这个想法是无可非议的。只是他考虑到环境十分险恶,地主豪绅势力大,家离日寇据点较近,万一风声泄漏,可能暴露父亲的身份。因此,父亲劝我们等待时机。从此,我们姐妹俩主动在校内校外的青年朋友们中做抗日宣传工作,并且通过表兄陈文坦与地下党的徐斌同志秘密通信联系。同学中不少人喜欢诗词,我们以结诗社为名,议论国事。一天,徐斌根据我的愿望,托我父亲转给我一本“党员入党须知”。我如获至宝,写了入党申请书,填了一份自画的履历表,由表兄转给徐斌同志。1944年农历正月十五,我和陈文坦在一家逃往外地无人居住的空旷的大屋子内,面对鲜红党旗庄严地举行了入党宣誓,介绍人徐斌主持了这个仪式。宣誓后,由徐斌同志分工,他为党支部书记,陈文坦为组织委员。之后半年,我继续在家乡工作,巩固诗社,深入群众,还办了识字夜校,自编教材,宣传抗日。1944年7月1日,根据迅猛发展的战争形势和边区工作需要,党支部决定由我带队率领几名青年参军,到驻(黄)陂(黄)安南的鄂豫边区实验中学学习。这天,浠水县指挥部刘浩(即龙作池)派人来接我和文杰、燕捷、陈闯、叶青、陈智等踏上征程。当我们到达浠水指挥部时,家乡的地主豪绅们逼迫我父亲,要把我们这批奔向新四军第五师的年轻人追回去。父亲为了避人耳目,赶到浠水指挥部商量对策后返家。下午,刘浩同志安排一只木船,我和妹妹送父亲到湖边,目送着渐渐远去的船上慈父的身影……

木兰山下

进入抗日游击区,我们一群年轻人像一只只展翅雄鹰,在自由的天空中翱翔。在船上,身材高大的刘浩荡浆,送我们去(黄)冈、浠(水)麻(城)罗(田)中心县指挥部。一路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声,在清澈的湖水和蔚蓝的天空之间回荡,到了黄冈李家大湾,冈浠麻罗中心县指挥部组织干事彭其光同志接待我们,安排我们先留在指挥部参加纪念抗战七周年活动。谁知“七七”的前一天下午,彭其光紧急通知:驻大别山的国民党李品仙的部队前来“进剿”,我们必须连夜随部队出发,这是我们进入游击区第一次急行军。前面战斗打响了,我们随同部队跋山涉水,绕道穿过几十里刚割了早稻的烂泥田,鞋子走掉了,光着脚跑了三天两夜,终于到达了陂安南。到了行署教育处,首先见到师范学校英姿飒爽、身着灰军服的女指导员钟鸣同志。谈话间,她翻开笔记本认真记录,尔后派人把我们送到边区实验中学。这里叫涂家湾,离木兰山20多华里。到了学校,我们几个人的脚都走烂了。燕捷伤重,被送进医院治疗,后被分配到师范学校学习去了。实验中学实际负责人是副校长吴芷英同志,她来看我们,亲切地和我们交谈。只见她身穿蓝色土布裤褂,操上海口音的普通话,晒黑了的皮肤,庄重温和,是一位典型的工农化的知识分子,使我们对这位大姐不禁肃然起敬。她叮嘱我们休息好,用温水洗洗脚。第二天,我和文杰分到初二女生班,班长是胡汉群大姐。

边区实验中学是一座革命的熔炉。学校没有固定的校址,敌人来“扫荡”,师生们就要行军转移到安全的村庄;稻场、树林是我们的课堂;席地而坐,大地、背包是我们的桌椅;油印材料是我们的课本。纸笔奇缺,只有少量的麻纸,我们先用铅笔写,再用蘸水笔或毛笔写。有时一支铅笔要截成几段,分给同学们用。墨水是用染料冲的。周性初校长经常讲战争与时局政治课,其他老师讲文化课,还开了军训课。在极端困难的物质条件下,同学们都刻苦学习。学校生活很清苦,实行和战士一样的供给制标准、师生自己去背粮食,自己上山打柴,挖野菜,极少吃到肉。在一处住长了,我们还自己开荒种菜。乡亲们把我们当作自己的儿女,军民关系鱼水情深。春播秋收,我们帮群众劳动,住在哪家天天都要挑水,打扫环境卫生,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行事。1944年冬天,寒风凛冽,同学们还没穿上棉衣。男生披上夹被当斗篷,女生把所有的单衣都穿上,也无法御寒。行署教育处长兼鄂东专员、陂安南县长李实同志来校视察,为此感到十分难受。可是同学们却很乐观地学习、劳动、行军。直到下雪了,组织上费了好大劲搞来了几捆白棉布和少量棉花,由同学们自己用木梓树叶糊上烂泥染成灰色,自己剪裁,缝成棉袄。大的帮小的,女生帮男生,可笑的是谁也不会打盘扣,只好用布带拦腰系上。上身暖和些了。有些同学脚上连袜子、鞋都没有,到了晚上,大家冷得嗑牙,挤在一起睡稻草。尽管这样,我们这批十多岁的青少年仍成天乐呵呵的。学校的师生关系也十分融洽。记得有一次,吴芷英副校长生病了,我们几个女生上山采了一点松菇,在老乡家做了一碗热汤,向炊事员要了一点油浇在上面,捧到尊敬的吴副校长面前。

学习期间,同学们参加了当地的减租减息运动。我们发动群众,启发他们提高阶级觉悟,向“明减暗不减”的顽固的地主老财进行说理斗争,既保护了农民利益,也保证地主得到合理收入。同学们通过这次活动,也提高了政治水平和群众工作能力。

战争形势发展很快,军队和地方都需要干部。1944年底,我和文杰以及部分同学提前分配工作。我们姐妹俩到鄂东贸易局。我原想去报社当记者,为了支援八路军三五九旅南下抗日,为了战争的物质需要,我服从了分配。在鄂东贸易局,我业务上是个外行,对各种货币的折合、物资的集散等搞不太清楚,全靠股长夏荷生老大哥帮助。不久,陂安南中心县委成立了妇女服务队,文杰、张玉洁大姐和我被派到这个队,一起做发动群众以棉花换布匹的工作,也就是把棉花发到黄陂县各区妇女组织中去,一斤棉花收回若干棉纱或土布,布匹可供应部队做服装,群众也可换得一些工钱。在张玉杰大姐的带领下,工作开展得红红火火,我和妹妹的工作能力也提高了,不久即能单独工作。

当时,我们住在黄陂县同兴集和张家湾,工作点都在甲山区。作为区妇女特派员,我们与区妇女主任和各村妇女群众打成一片,发动和组织群众踊跃生产棉布,搞得热火朝天。半年里,即使敌人多次骚扰,我们转移了地点,但农民的生产始终没有停顿。我们回到原地,群众仍按数交布。

我在边区与群众结下了深厚情谊。记得一次,我因劳累生病发高烧,住在一个叫么婆的农妇家中,么婆日夜照顾我。没有药品,同兴集一家药铺的先生抓药煎好送给我喝,我的病很快好起来。同志们忙完了工作,都来看望我。张玉杰大姐一针一线给我和妹妹文杰、还有蔡志翔做衣服;尤其是夏荷生大哥在工作和生活上十分关心我。这种革命队伍中的友爱之情,令人永生难忘。遗憾的是后来和夏荷生大哥失去联系,至今不知他的生死。

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了!同志们兴高采烈地欢庆抗战胜利,可是蒋介石集团虎视眈眈准备发动内战,鄂豫边区的形势十分严峻。这时,我与文杰分开了。我回到中心县委组织部,与李承贞、涂超凡等同志一起随机关打游击。

化装北上

1946年初,我被分配到中原民主建国大学新生班。由于形势的变化,“民大”很快结束了,大家等待组织安排去向。原五师军政人员从四面八方集聚于宣化店,其中有妹妹文杰和妹夫赵平、三五九旅南征撤回的彭其光同志。这时,张玉杰同志促成了我与彭其光的婚姻。为了不增加部队的负担,我们几个人在组织上提出的几种突围方案中选择了化装北上,原因是我们家在武汉,家庭有社会关系和经济资助。中原局组织部袁文同志同意我们的意见,让我们做好准备,并批准我与彭其光结婚,这样,路上比较方便。党的关系由袁文同志搭乘伤病员北上火车带到邯郸,并规定我们须在6月以前到邯郸报到。

4月中旬,我们两对夫妇和张玉杰等六人,告别了同志们,由部队护送离开了宣化店,计划取道汉川县去武汉,再北上。此行也算是我和彭其光“旅行结婚”。

宣化店距离敌区武汉并不远,现在乘汽车只3个多小时就到了,可当年却似天涯海角。国民党军队占据了铁路、公路和大小集镇,明堡林立,封锁线重重。我们一行花了20多天,绕安陆、京山、随县、应城后才到达汉川县委所在地。我劝张玉杰去汉川湖区找她的未婚夫刘云舟,俩人一起北上。临别时,我把一个一寸见方的刻有一株兰草的小墨盒送给她,说:“这是烈士的遗物,是我伯父闻允志探家时送给孩子们的纪念品,如果我不幸被捕牺牲,就是两代人革命的遗物”。

彭其光的老家是汉川刘家湾。汉川县委派手枪队队长护送我们。在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我和文杰、赵平、彭其光到达刘家湾。彭家只有一位70多岁的大妈,靠纺线为生,几亩薄田由侄子耕种,生活清苦。我们四人不能外出,由彭其光的堂兄出面筹找去武汉的船只,准备到武昌我的家和彭其光在汉口的生母家,为此先将彭其光的生母接到汉川。为保险起见,我们分水陆两路走。彭其光的堂兄带着彭其光和赵平化装成商人,沿襄河步行到汉口,彭其光的生母带领我和妹妹坐船走。路上只走了一天,但沿途军警控制颇严。在礄口住了两天,又迁往武昌海月巷七号。六伯父、伯母、姑姑、表兄见我们化装到达,又带了两个女婿,真是又惊又喜!父亲很快从浠水赶到武昌,大家团圆了。七天后,5月上旬的一天下午,父亲送我们到汉口大智门火车站.因为买的次晨去郑州的火车票,晚上必须寄宿车站小旅社,我们几个人挤在一间小客房里,睡在地板上,闹了一夜臭虫,谁也没睡着。挨到天亮,我们带着去北平读书的假证明,匆匆告别了慈父,乘上北去的火车。

到郑州后,我们投宿在一家小旅社、商量如何“闯关”。因为我们的目的地是解放区邯郸,中间隔着安阳——国民党的军事要地。我们在郑州无依无靠,只好硬着头皮去找我五伯母的干妹夫徐元崇。徐元崇时任国民党郑州缓靖公署少将高参,与五伯父有旧交,他太太又是五伯母的干妹妹。我和文杰从福水老家参加革命时,他们在重庆,不知道我们的底细。于是,我仿效五伯母的笔迹,写了一封给徐元崇的信,说有两位侄女和女婿要回北平复课,望路上予以关照。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一身学生打扮,独自一人,鼓起勇气找到郑州绥靖公署那条街。我正在观察公署大门口的哨兵和出入人员时,只见一位美貌的少妇进入公署对面的楼房内,我暗自分析,这楼房可能是公署官员的住宅。这时从楼房里出来一个听差模样的人,我上前操武汉话向他打听,是否认识徐高参。此人见我是个学生,立即礼貌地问:“小姐找徐高参有何贵干?”我回答道:“我从汉口来,徐高参是我姨父。”话音刚落,此人即唯唯诺诺地说:“徐高参今天下午有应酬,请到我们处长家坐坐,处长太太是汉阳人。”说罢上楼通报。旋即太太下楼来迎见,原来正是方才见到的那个美貌少妇。她邀我上楼坐坐。听差的也跟上来了,主动搭讪说:“徐高参明天会在家,他太太在汉口,所以他一个人住公署,明天一早我引小姐去见他。”我顺手将信交给他,请他今晚先交给徐高参。听差的告辞后,我和少妇寒暄起来,得知她姓张,湖北汉阳人,丈夫是公署副官处处长。我暗自高兴:难怪她对我热情,徐元崇是她丈夫的上司,又是湖北同乡,今天算是巧遇了,这个关系可以利用。不多时,副官处长回来了,听说从汉口来了位“贵客”,便吹嘘自己与徐高参的交情如何深等等,并留我吃了晚饭。饭后,我匆匆回到旅社。文杰见我安全返回,自然十分高兴,我风趣地说:“天无绝人之路,今天演徐高参的姨侄小姐演成功了,不仅信有人送、还有人带我进‘虎口’呢!”

次日一早,我带妹夫赵平闯公署,因赵平是北方人,能证明我们在北平读书,且赵平文质彬彬,不会使徐元崇产生疑虑。到了公署大门口,那个听差早已恭候着,立即引我们经过荷枪实弹的哨岗,进了后院会客室,见了徐元崇。我迎上去喊了声“姨父”,并介绍赵平是我妹夫,他家住在北平。徐高参先询问了武昌家中情况,继以长者口吻责备我们:“你们年轻不懂事。眼下时局不好,还在外边跑,去北平应坐飞机去,乘火车很危险,安阳前面给共产党占据了,要不然我给你们买飞机票去北平。”我赶紧说:“谢谢姨父的关照,可是我妹妹心脏不好,否则我们在汉口就买了飞机票。只要姨父给我们一个通行证,证明我们是去北平读书的就行了。徐元崇说:“我的证明只管政府控制区域的路线,共产党那一段怎么办?他们正在抢收老百姓的麦子。”赵平插话说:“我们是读书人,共产党那边查问,总得讲个理。”徐元崇思索了一下,便同意了:“那好,我只能公私两便,在我的名片上说明你们是学生,去北平上学。”我当即表示感谢。徐元崇拿出印有军衔的名片,写上:“兹有敝亲闻立英夫妇等4人回北平读书,沿途军警放行”并签名盖章。我接过这个“护身符”,与赵平不敢久留,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

安阳是我们过蒋管区的最后一站,检查也更严。上火车后,果然遇到军警盘向,我们出示了名片,他们用目光扫视一番,见都是学生模样,没有携带可疑之物,又是徐高参的亲戚,就客气地点点头,不说什么了。邻座是安阳宏大铁工厂的一位工程师,姓李,他见我们出示“长官”的名片,认为我们有硬后台,便主动热情地拉关系,邀请我们到安阳后去他家休息。一路上,为了避免麻烦,我们从不与陌生人攀谈,因此,我婉言谢绝了他的邀请。谁知在安阳车站下车时,这位李工程师硬是把我们的行李箱提起,非去他家不可。真让人哭笑不得!我们合计了一下,只好答应去他家拜访,但不能住他家,以免出事。于是一行人到了李家,他热情招待吃饭。姓李的有两个年轻老婆,他让她们称我们为兄弟姐妹。饭后,赵平便外出找好了旅社,临离开李家时,赵平胡乱写了一个北平地址交给他,说后会有期。没想到,这位仁兄非要把我们送到旅社不可,又高谈阔论了一阵子。他刚走,我们就商量换个旅社,以防万一。正在这时,军警查店来了,而且盘查很严,仔细审察了名片,还翻开了行李。见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依然不肯罢休,冷冷地说:“你们是徐高参的亲戚,按说没有问题,可是上边要我们严查,因为共产党近来下了山,从这里过了不少人。你们在安阳有没有认识的人作个保,我们好回话。”这下弄得我们十分为难,虽然碰上个姓李的,对他并不放心,但为了解脱军警的纠缠,别无他法,只好说出他。军警要了李工程师的地址就走了。我们也不能再搬旅社了,以免引起怀疑。当晚总算没事。翌晨,李工程师又来了,说:“昨晚警察来查你们了吧?他们问我和你们是什么关系。我说,彭老弟是我的师弟,我在汉阳兵工厂跟彭老弟的父亲学徒,从小就认识,他内人是徐高参的亲戚。我怕他们又来问你们,先告诉你们统一口径,免得误会。”我们谢谢他的关心,也进一步看出这个人诚心要与我们拉关系,他还要帮我们雇马车去磁县、元氏。我们再三推辞,因为我们根本不去北平,也不用去元氏,要是用他雇车,马车夫是什么人不清楚,怕不好对付。可是,他犟得很,立即找来了一位年长的马车夫,还执意帮我们付了去元氏的路费。我们只好顺水推舟,领受了这份盛情。

出安阳城不远,马车走了一段郊区公路,就遇到了蒋管区的边防哨兵。哨兵看了我们的名片,车夫也说这几位是安阳宏大工厂李某的亲戚,没被纠缠就放行了。大约又走了半里路,就远远望见解放区我军的哨所。这时,我们四人心中说不出有多高兴,可是马车夫却紧张起来,他怕共产党,怕受主人之托完不成任务、暗示我们要小心。妹妹文杰激动得忍不住要大声喊叫。我连忙使眼色,示意她一定要沉住气,不能在车夫面前暴露真实身份。

经过我军哨兵检查,马车便进了磁县城。这时,我们的盘缠快花光了。赵平让我们住进骡马店内,先吃饭,他到磁县公安局去找关系。联系的结果是:晚上十点钟以查店为名将我们几个人接走。这是一个月色明朗的夜晚,我们让马车夫早点休息,等待磁县公安局来“抓”人。马车夫已入睡后,公安局来了两个同志,开了辆吉普车,假装检查,马车夫惊醒了,吓得直哆嗦。一位公安人员当着车夫说:“这几个年轻人我们要带到局里去审查,没事就放行,没你的事。”我们几个人上了吉普车,妹妹文杰乐得手舞足蹈。到了公安局,一位负责同志接待了我们,让我们先休息,明早再打发马车夫回安阳。我们连夜给李工程师写了一封感谢信,称在磁县可能要耽误几天,公安局的人说问清楚情况就放我们去北平,对他的帮助表示谢意,并将车费托车夫带回。公安局的同志把信交给了车夫,第二天就放他回去了。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李工程师怀疑我们是共产党的人,也避免影响以后化装北上同志的行动。

磁县公安局接待五师化装北上的同志已有许多批了,他们很快派车把我们送到邯郸市苏曹招待所,这里是五师干部北上的集中点。时值6月初,我们几经周折,终于平安到达了华北根据地,回到了党的怀抱!五师的许多战友在邯郸重逢,我们见到了张玉杰与刘云舟、李承贞与张孔修等。根据组织上的安排,不久,赵平和文杰去了冀中,我和彭其光由晋冀鲁豫军区保卫部挑选,分配到高树勋起义部队去作保卫工作。直至1948年,我们夫妇回到华北局社会部,而后调中原局社会部南下武汉。

我们这段化装北上的历史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审查。据悉,徐元崇在解放战争中被我军俘虏,20世纪60年代特赦回老家,他交代:闻氏姐妹去找他时,他的确不知道她们是共产党,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才知道。李工程师说:“马车夫回安阳后告知那四个人被公安局带走了,当时我还担心他们的安全,谁知他们就是共产党的人!”


  五师分会 文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