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广蕴
人们都在传说新四军骑兵团是彭雪枫师长的一件“宝”,但很少知道彭师长是怎样鼓励骑兵团英勇战斗的。我当时任该团第三大队大队长,对这一点有较深的体会。
彭师长除经常深入骑兵团检查、督导军事、政治训练,从根本上提高军政素质外,还善于抓住骑兵团每一战例与大家一起进行总结,达到以战教战,打一仗进一步的目的。哪怕是一次小胜,师长也表扬、鼓励,要求我们打得更好。
我们第三大队有好多次战斗受到彭师长的表扬、鼓励,其中印象特别深的有两次。
簸箕窑战斗
1942年11月中旬,日伪军对我淮北抗日民主根据地进行大规模的“扫荡”,迫使我淮北军民进行33天的反“扫荡”战斗。
11月8日晚,周纯麟团长,姚运良政委对我说,敌情紧急,要我们三大队立即出发,到泗县城东墩集、顺河集一带活动,监视泗县敌人的行动。我们大队立即向指定地域出发。
在敌人大举“扫荡”的第3天,从睢宁、洋河等地出发的敌人,已进到青阳、半城、双沟之间的我淮北根据地的中心区。驻泗县的日伪军100余人,在日寇平林宪兵队长率领下,沿泗县至青阳公路向顺河集、马公店方向前进,沿途强迫群众填平我抗日军民开挖的“抗日沟”。改善其东进“扫荡”的交通条件。
挥刀杀敌
大队的几位领导同志研究后,决定从敌翼侧插到敌人后边,从其尾部发起突然的乘马冲击。当我大队进至簸箕窑村时,敌人发现我们的行动,立即掉头往泗县疾退,同时以步、机枪和掷弹筒向我狂射。我急令轻机枪手对敌射击,掩护全大队拔刀向敌发起勇猛地冲击。经近2个小时的厮杀,敌人队形大乱,死伤一片,失去有组织的抵抗条件,各自逃命。有的鬼子跪下求饶,战士们见了鬼子眼睛发红,只顾一刀一个地砍下去,我大声命令:“对求饶的敌人不要砍!”。即将全歼敌人时,泗县援敌乘多辆汽车赶来,为避免被动我们急速撤退,使若干将被活捉的鬼子漏网,至今还在惋惜。
这次战斗,砍死敌金姓翻译官以下10余人,缴获敌平林队长、金翻译官的洋马两匹,步枪30余支,以及敌人狼狈逃窜时脱下的深筒皮靴数双。
这本来是个小胜仗,彭师长得知后,立即向全四师和全淮北军区通报表扬。并被誉为“揭开全区反扫荡胜利的序幕”,号召各部队向我们学习。我们三大队全体指战员受此殊荣,连夜讨论如何更好地歼灭敌人,回答彭师长的关怀和期望。
游集战斗
1943年10月下旬,我们第三大队奉命远出灵璧北部,配合地方武装掩护地方工作的开展。我们根据情况进至游集至时村的大路南侧刘楼村设伏。我们进村时正值晨曦熹微之际,从游集出发沿公路西进之敌已离我驻地数百米,我未及下鞍,就急令全大队做好出击的准备。敌人离我们越来越近,尽管我们注意隐蔽,伪军仍发现村中有动静,遂迅速加快步伐转回游集。我们哪里肯放走敌人不打,我急令上马出击,敌人慌忙离开公路往东北方向溃逃,我们随后紧追不舍。追到游集附近,敌人溃散了,我乘势歼敌一部。
在我们清查战果时,突然又发现从时村方向驰来军用马车数辆,我们又驰马出击,将马车和押车的伪军全部俘获。跟在车后掩护的几个敌人骑兵见状无心与我交战,拼命打马逃走。
这次战斗,共俘敌40余名,打死、打伤的未能统计。还缴获步枪40余支,弹药若干;马车4辆,马16匹,伪军的黄色棉军衣近千套。除将俘虏、武器交地方武装外,将4辆马车及军装带回泗南县。
我们大队刚回到泗南县蓉花树村驻地,就接到团首长的通知:彭师长要三大队于星期六早晨赶到师部驻地,把所有胜利品都带去,以便在师直属队会操时进行展览。我们进行准备后,于星期六下半夜就组织几辆马车先出发,因我中心区“抗日沟”纵横交错,马车行进需时较多。我们全大队于天蒙蒙亮时向师部驻地行进。缴获的马车和全大队人员按时抵达会操地点。彭师长对指战员的时事学习抽测后,开始了他富有教育意义的训话。讲到有关内容时,话头转到我们大队游集战斗上来。他说:骑兵团三大队远出灵北,主动伏击敌人,取得了不小的战斗胜利,现在将他们的部分胜利品送来给大家参观,师机关和直属队的同志要向他们学习!
讲话后,又走到三大队面前,向干部、战士逐个握手问好。不断地讲“你们辛苦了!”、“要好好总结一下……”
我们打这点小仗,师长这样关怀和鼓励,心中实在不安。
回到驻地后,我和大队政委组织各区队、各班讨论彭师长的指示,总结经验教训,争取打更大的胜仗!
招待杂面条受称赞
1941年10月下旬,我们得到通知:彭师长在淮宝地区视察抗大四分校工作后,要经过成子湖畔的界头集(我们三大队驻地)返回师部。我与大队的几位领导同志不愁汇报内容的准备,只是在如何招待上犯愁。准备好吃的,怕师长批评,大家深知师长历来与战士同灶,谢绝必要的照顾。想来想去,我拍板说:做四样菜——鸡蛋、白菜、豆腐、辣椒,煮豆杂面面条,再做点玉米面饼。有的同志耽心“是否不恭敬。”没想到,我们却得了个“满分”。
第二天上午彭雪枫师长一行来到我们大队部,听完我们的汇报已近中午。我不好意思地向师长说:“师长,你工作很忙,难得有时间来我们大队吃饭,但我对不起首长,只给您准备一顿家常便饭。”师长抚摸着我的肩膀说:“只要是家常便饭,准备什么,吃什么。”
不一会儿,饭、菜端上桌来。师长看到面条,问我“什么面的?”我说“是豆杂面,还掺点芝麻叶。”他再次看了看盆中的面条,连声称赞:“好饭,好饭!”我们高兴的看到师长带着满意的心情不断地夹菜放到碗内,吃得很香、很香。我高兴之余,不免有点内疚,觉得统帅数万之众的一师之长,我党著名的高级将领,我为什么就不能宁肯受批评而炒点肉片给师长吃,以保证他的应有营养呢?!但瞬间,我又悟到另一方面:彭师长这样做,不正是体现了我党高级干部严于律己的美德吗?!我们应该好好学习师长,在生活上与战士打成一片。
饭毕,师长亲切地说:“你们今天的饭太好了!今后再来,菜都不要,就做这种杂面条,掺点辣椒就行了。”
彭师长对四师广大指战员来说,永远是一位好师长,有谁愿意离开他的领导呢?!
反对“骑兵特殊”论
彭师长率领新四军游击支队开创豫皖苏边区时,爱民的故事就在边区各县传播,群众送“万民伞”、立“德政碑”,把游击支队誉为“天下文明第一军”。有的不学无术的人还认为是“个人崇拜”。没有认识到这是彭雪枫同志领导部队认真爱护人民利益的结果;更没有认识到人民群众是把彭雪枫同志看成中国共产党的代表而歌颂的,崇敬他,就是崇敬中国共产党。彭师长率部转战淮北路东后,领导全师爱护人民利益一如既往,在大柳巷与群众一起冒雨筑堤,保护群众生命财产就是一例。他又撰写《我们是政府的卫队和老百姓的护兵》,在全四师、全淮北地方武装中学习、执行。这样一位人民的好师长,对自己心爱的骑兵团一时的纪律松驰现象是不会姑息迁就的。
1941年8月1日成立了骑兵团,淮北抗日民主根据地和第四师,从此有了一支机动性较强的骑兵部队。但一开始,我们骑兵团干部缺乏骑兵部队管理教育的经验,常有行军踏坏庄稼,驻军马啃树皮等损坏群众利益的现象发生。一部分同志认为:“骑兵特殊,这种事难免。”彭师长得知后立即来骑兵团批评团的领导干部,并集合全体指战员训话。他在肯定骑兵团成立以来的成绩后,严肃地指出上述破坏群众纪律的现象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他说,不要以为能打仗就傲视一切,什么都不在乎了,更不能让“骑兵特殊”的思想抬头。他引证古书上说的“治乱臣,用重典”的话来告诫大家:如若不改,是党纪、军纪所不能容的,他号召骑兵团要发扬红军的“在敌人面前像猛虎,在人民面前像绵羊”的优良传统。
师长虽然态度严肃,但讲的正确,人人都口服心服,自觉的反对“骑兵特殊”论,全团上下掀起遵守群众纪律的热潮。各班、各区队部认真研究行军、驻军管好马匹的措施,制订遵守群众纪律的计划。在驻地检查群众纪律,该送还的送还,该赔的赔,该道歉的道歉。以后凡逢年过节,从大队到各班,分别请房东或村中干部、名人座谈共餐,改善了军民关系,骑兵团的群众纪律在全师进入了先进行列。1942年春,骑兵团离开驻地开向边沿地区活动时,界头集3里长街的两旁挤满了欢送的人群,家家门口摆一张桌子,桌上放一碗水、一面镜子,寓意“清如水,明如镜”来赞誉我们骑兵团的纪律严明,群众洒泪送行。这种感人的场面不是偶然的,没有彭师长来骑兵团认真整顿,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结果的。
马术表演
蹬里藏身
抗战时,骑兵团的马术表演是誉满淮北的。从马匹的卧倒到袭步奔驰、跳上跳下、蹬里藏身、马上独立、马上拾物、马上劈刀、跳越障碍等一系列的精彩动作,常常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这些成绩也与彭师长知人善任,给骑兵团选了一位好领导有关。我们的团长周纯麟,在抗战初期曾在新疆受过骑兵专科训练,上述动作都是他亲自教的。全团每人都会,表演起来悦目惊人。所以,每逢重大节日,或上级首长、重要客人来四师,彭师长总是要骑兵团作马术表演,以扩大骑兵团的声威。而每逢有这种任务时,团首长又总是令我们三大队去表演,有时也有别的大队参加表演,周团长总是让我负责表演的组织指挥。因此,我有较多的机会见到彭师长在马术表演时的兴致。
1942年“十月革命节”,师长看了马术表演之后,为了使刚从上海来根据地不久的江淮大学的学生增强对部队的了解和感情,他便兴致勃勃地对我说:“你组织战士帮助江淮大学的学生学骑马。”当时,这些过惯都市生活的男女青年,对马匹生疏、害怕。彭师长就指挥骑兵战士扶他(她)们上马,并牵马绕场数周,同学们玩得非常开心。每次马术表演完毕,彭雪枫师长、张震参谋长都要接见表演分队,给以表场和鼓励。
四师分会 展广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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