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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亲历的莱芜之战

  • 时间:   2023-01-22      
  • 作者:   胡华军      
  • 来源:   北京新四军研究会浙东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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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与我军经过几次较量,损失惨重:二个中将被俘,一个快速纵队丢了,不禁恼羞成怒,派亲信时任参谋总长的陈诚坐镇徐州,协助薛岳与我军进行鲁南决战。
蒋介石叫嚣这次鲁南决战关系到党国前途,剿共成败在此一举,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随之调兵遣将,组成两个突击集团,分两线围剿。南线是第二十七集团军副总司令欧震率领的8个整编师(实际两个军),20个整编旅;北线是时任第二
绥靖区司令长官王耀武、第一期黄埔军校毕业生第二绥靖区副司令长官李仙洲,总共3个军9个师,从章村、周村、博山一线向莱芜、新太、蒙阴地区由南挺进,以王铭九率领的国民党王牌新五军和3个整编师,从鲁西南向东进逼。
  这是一次蒋介石亲自坐镇指挥国民党军向山东我军重点进攻的战略部署,企图把我陈(毅)、粟(裕)部队消灭在山东。
  这次蒋介石接受了前两次惨败的教训,于1947年1月31日采取稳扎稳打、齐头并进的战略,各部之间不留一点空隙,不许单独突出,用梳子战术,屁股靠屁股,造成难以穿插分割局面,不让我军各个击破。
  在这严峻的敌情面前,华野领导多次分析,细心研究,提出方案,请示中共中央同意后,确定了先打弱敌、后打强敌的战略部署。据此华野在2月6日当日就决定执行先打击北线之敌的计划,命令第一、四、六、七、八等纵队准备秘密北上,胶东、渤海地区的九纵、十纵也向莱芜进发,与华野主力会合,部署二纵、三纵在临沂大修工事,伪装成华野主力来迷惑南线敌人
造成二陈(即陈诚、陈毅)在临沂进行决战的假像;并对临沂第六路军总司令郝鹏举部及所属两个师进行攻击,激战一日,将其全歼,郝鹏举再次被俘。同时,我军还扫除临沂外围之敌,又派地方部队在运河架桥,在黄河边筹集渡船诱导敌人,使敌人误以为陈、粟和刘(伯承)、邓(小平)要在此会合,并认为我部将北退黄河。国民党军攻占临沂之后,前线部队纷纷邀功,争先恐后的谎报军功,吹嘘临沂战斗歼灭华东野战军16个旅。陈诚、蒋介石受到前线的“捷报”之后也是大为欣喜,认为临沂之战有效打击我华东野战军,所以华东野战军只能放弃临沂。当这些假象被传到蒋介石那里时,我军已经走完了兵不厌诈的第一步。

早在1947年2月10日,我华野便命令第一纵队急行军,迅速从驻地隐蔽北上,昼伏夜行,停止一切通信联络。部队行军路线不走新区,怕有敌特隐藏,走老区相对安全,并告知老区人民保守秘密,不要暴露部队行动。
  此次行动前,我的父亲(时任炮连副政治指导员)和一纵队宣传干事、组织科长马丁,带着慰问信和6000元慰问金,曾去野战医院慰问伤员。当他们赶回驻地时,部队已人去楼空。问当地负责人,才知道部队已开拔去前线了,他们3人立即转身追赶部队。他们不分昼夜地追赶,经过一天一夜总算追上了正在前进中的部队,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回到连队问战士们,部队要去哪里,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上级说,不许讲部队到哪里去,部队领导相信我们能打胜仗。”是啊,一纵是一支让军区领导信得过,特别能吃苦,特别勇敢,特别能战斗的队伍,是一支让领导放心的部队。
  经过一周的强行军,一纵先于其他兄弟部队到达了莱芜西20公里指定的战斗集结地,将士们虽然疲惫劳累,但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
  1947年2月15日,
在济南的第二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在飞机侦察后发现莱芜有共军活动,看到解放军确实有北向转移的迹象深感不妙,急令李仙洲集团军停止南下,把部队往后收缩,避免被歼。同时,将这一情况上报给蒋介石。可是,蒋介石刚愎自用,蒋介石依然听信陈诚解放军已经“溃败”,扬言在山东消灭的荒唐言论,不相信王耀武所言,自负地认为在鲁南蒋军已经歼灭不少共军,战果辉煌,他断定共军北上是为了逃过黄河。于是,严令李仙洲大踏步南下,只许前进不许后退,坚决执行南北合击战略;责备王耀武擅自后撤的错误,并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无奈之下,王耀武、李仙洲只得从命,让部队返回原地,继续南下。
  1947年2月19日,我一纵一旅首先到达莱芜,20日先于兄弟部队发起对吐丝口莱芜城的攻击。这时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第二绥靖区副司令长官李仙洲才如梦初醒,立即命令收缩但为时已晚。吐丝口之敌已被我包围,我四纵、七纵隔断了国民党第四十六军和三十六师之间的联系。敌三十六师被六纵包围,敌77师被八纵激战一日歼于和庄,师长田君健被击毙。我一纵经过一夜激战,于21日突入莱芜西门,占领了各战略据点。
  华野原订计划先歼73师后歼四十六军,八纵、九纵右路军担负着阻击博山来援之敌,十纵负责断敌退路,归一纵指挥的八纵一个师,却未按规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担负起阻击颜庄的任务;我四、七、二纵也未按规定时间到达阻击任务地点,致使敌四十六军从北门进入到莱芜城。这样,莱芜城一下子集中了国民党两个军的兵力,而一纵难以承担歼灭两个军任务。为了不丧失战机,一纵一团担负起城北阵地阻敌向北突围的艰巨任务。
  1947年2月21日上午7时,敌七十三军十五师率3个团,攻打城北我一纵一团小洼阵地。敌军在九架飞机掩护下,反复冲击我军阵地,战斗异常激烈。我一团一连前身是朱总司令井冈山警卫连,当时陈毅负伤未能长征,是朱总司令为保卫陈毅司令员的安全留给他做警卫的。这支部队跟着陈毅司令员在苏区坚持了三年卓越的游击战争,一连还有部分是粟裕浙南挺进师的战士,这是一支打不垮的队伍。面对数十倍的敌人攻击,一连将士们抱着与阵地共存亡的信念,死守在阵地上,与敌军反复冲杀,阵地上火光冲天,弹痕累累,但阵地仍然屹立。一连苦战至黄昏,敌军伤亡惨重。天色暗了下来,面对善长打夜战的我军,敌军害怕有更大伤亡,慌忙撤回城内。战后,一连被评为人民功臣第一连,记集体大功一次。
  这时我友军二、七纵仍未到达。天亮后,莱芜之敌在九架飞机掩护下,分三路纵队向北突围。我一纵二团首当其冲,当敌机狂轰乱炸时,战士们就躲进战壕保存实力,只要敌军步兵一露头,我军就猛烈扫射,打他个措手不及。我父亲所在的炮连,是团里的主要火力力量,战场上哪里吃紧,炮连就出现在哪里。我军炮的火力点也是敌人最想消灭的目标,经过几场大仗的父亲积累了丰富的战场经验,指挥战士们不停地变换火力点,让敌人摸不到规律找不到北,猜不到我下一个火力点出自何方,打得敌人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父亲所在的二团八连阻击战打得最艰苦,敌人反复冲击八连阵地,却始终没有攻破。二团八连的坚守,为这场战役赢得了两天时间,直到四纵、二纵、七纵兄弟部队到达,战后八连被记大功一次。
  兄弟部队的到来,使莱芜之敌被分割合围,更加动弹不得,父亲的炮连却可大显神威。城小人多,一发炮弹可以打倒一大片,一排子弹可以穿透一大串,我军用密集炮火大量地杀伤着敌人。城内,敌人争粮、争水秩序混乱,士兵们怨声载道,士气低落。第二绥靖区副司令长官李仙洲见部队被围,守逃两难,束手无策;王耀武见后援无望,命令部队赶紧突围。华野领导根据现场敌情临时决定,三面包围网开一路,迫使敌人脱离莱芜城的依托,把敌人消灭在莱芜城郊外。
  战后陈、粟首长十分满意,尤其对第一纵队勇挑重担、顾全大局、不怕牺牲的大无畏精神给予了高度评价,认为一纵立了大功,开战评会时为了奖励一纵,华野首长决定将3000名俘虏补入一纵以资鼓励;中共中央也对参加战斗的全军将士予以表杨和慰问。
  莱芜战役一结束,部队继续扩大战果,控制了胶济线250多公里,切断了青岛和济南铁路交通,解放县城13座,使鲁中、渤海、滨海、胶东4个解放区联成一片。战后,部队进行战评总结,调整建制,补充人员弹药,表彰好人好事,大大地提高了部队战斗力,鼓舞了部队的士气。
  3000名俘虏补入部队后,团里决定抽调三个副政治指导员到俘虏团去当政治指导员,我父亲就是其中之一。当时,纵队俘虏营负责人是纵队派来的杜承均同志,主要负责对俘虏进行忆苦诉苦教育和两种军队的对比教育。教育前由营负责人杜承均同志带头诉苦,他控诉在国民党旧社会当小学教员时,受国民党压迫剥削之苦,然后分专题,一个专题一个专题地感化俘虏。诉苦、谈家常、谈出身,有没有受到地主剥削之苦,有没有抽壮丁当新兵时受虐待打骂剥削之苦,发现说得好的推荐到连队发言。国民党军队大多数都是穷苦出身的孩子,诉苦教育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我父亲轮流到各班去参加班务会,一方面发现穷苦出身的孩子,他们是可以教育好的战士,一方面排查有没有混入到我军的国民党军官。俘虏营最后讨论的是,国民党是谁的军队,干什么的,为谁当的兵,为谁去打仗,共产党是什么军队,是干什么的等内容。经过一个月集训,这些解放战士阶级觉悟有了很大提高,无一逃亡事件发生。事实证明,这些解放战士在以后的战场上表现的都相当勇敢。集训任务结束后,这些解放战士交给纵队军务部门去分配,我父亲也回到了连队。
  莱芜战役后,部队破天荒地休整了两个月,这是在山东境内纵队最长的一次休整。当时,父亲的连队住在周村镇,当地百姓对我们子弟兵照顾得非常好,父亲深深地感受到为劳苦大众谋幸福,所有的流血牺牲都是值得的。经过休整,战士们的体力得到了恢复,个个摩拳擦掌要求打另一场战役,快快完成“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梦想。

 

浙东分会 胡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