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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抗战时期在和、含、无的革命斗争

  • 时间:   2023-01-18      
  • 作者:   赵鹏程      
  • 来源:   北京新四军研究会七师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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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后,东北三省沦陷了。100多万平方公里的锦秀河山,无尽的宝藏被蒋介石卖国投降政策断送得干干净净。抗日的怒潮也在全国掀起。在我的家乡和县也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抵制日货运动。我开始受到一位名叫李明宗的爱国人士的启发影响,通过一位姓王的木匠联络,我和邱继鹏组织了一个名叫全皖救国铁血义勇军。邱继鹏任第三师师长,我为副师长。但由于没有共产党的正确领导。这支武装始终没有发展起来。

1936年,我的侄子赵永智因为抗租抗税被伪县长王殿之抓捕入狱。一年后他出狱即担任了和县抗日民主政府县长。由于王殿之和国民党保安团的许克久、柏承君关系密切,因为我的侄子赵永智积极组织青年开展抗日救国运动,深为柏、许忌恨。在他一次南下到耿华二村视察地形时,不幸遭保安团毒手杀害。我也因此被迫出走。为了报仇雪恨,1938年春我联合了义勇军人士:小金子,过廷、邢其富等大约五六百人,同盘踞在和县的国民党保安团许克久、柏承君的部队打了一仗,可是由于种种原因,我们吃了败仗。

国恨家仇使我愤慨激昂,一个强烈的愿望从心中升起,我要参加共产党,参加新四军,但是党啊!你在哪里?我只听人说过共产党抗日救国为劳苦大众谋利益,但是慕其名难见其人。正当我踏遍青山无觅处时,我到了无为县,见到了我的哥哥赵德彬。他对我说,和县北乡有支新四军队伍,为首的是冯文华,他与我们的侄子赵永智有故交。

1938年3月的一个夜晚。由张恺帆同志做向导。我带着队伍连夜急行,开赴和县北乡接受改编。后我的部队编为二营,我任参谋主任兼二营营长。从此,这支民间义勇军队伍,一行300多人真正踏上了抗日救国的革命征途。我也在这一年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这支部队隶属罗炳辉的新四军五支队,后编入二师。战斗在和县北乡的是一个大队。冯文华任大队长、童浩生任政委、张恺帆任政治部主任,活动在张集一带。不久一营调到新四军五支队,接着二营也编到五支队。后来三营的范涪泯部队叛变后,这个大队也就不存在了。

1939年初,上级派来祁式潜同志和我率领30来人的小分队到无为县南乡的前后唐和无为县东乡一带开辟财源,发动群众打游击战,扩大我党的影响。

当时汤沟镇的街道,刮风尘土飞,下雨烂泥窝。我们强令镇上的财主汤少南出钱铺石修路。每天晚上还要给每个渡船口加油点灯,此举深得当地群众的欢迎。同时我们在当地又组织了一支游击队。枪支一部分是从敌军那里缴来,一部分从地主家里收缴,这支队伍逐渐扩大到200人左右。

这年秋冬之际,皖南二支队一营来到和县,营长余龙贵、教导员廖成美,我们配合在一起,就更加活跃起来。一次我与廖成美同志采取突然夜袭乌江行动,把范培泯(叛变者)的父亲、哥哥捉来带到南义。要他们赔偿范培泯叛变造成的损失,结果他们给了我们约二三十支步枪和3挺机枪,经过地方说情,释放了他们。

1939年底国民党掀起了第一次反共高潮,我党在大别山工作的同志大批东撤,顽军进攻的局势已箭在弦上。此时,刘少奇同志来到皖东,立即指示放手发动群众,开展减租减息,搞武装斗争,建立抗日根据地。我们在农村组织了便工队,互助组搞二五减租,为抗日根据地铺路奠基。在军事上,我们在这个地区坚持游击战争,扩大军事行动,完成牵制敌人的任务,保障我新四军在津浦路东歼灭韩德勤的保安团,建立华中第一个抗日根据地。这个时期,我们攻打了和县、含山县城,武装支持裕溪口煤矿工人罢工,并且有意识在淮南铁路线的马谷云、马蹄丁一带活动,牵制裕溪口及和县的敌军,另外在赤镇河活动,保证游击纵队与二师的交通。

1940年夏,根据新四军江北指挥部的指示,将皖南二支队一个营(约300人)和我的部队(约200人)合并扩充成立江北游击纵队的新七团,其扩编人员是我们在无为东乡和县南乡招来的青壮年,大约500人,这样新七团的人数达到1000来人。江北纵队司令是孙仲德、政委黄岩,开始约有两个团兵力。新七团团长余龙贵、政委廖成美、政治部主任祁式潜,我是参谋长兼二营营长。成立大会是在西李村果园开的,队伍编好后就行军。当部队进到定远的将军庙时,二营交给了四支队戴季英同志。当时组织上要调我到太平集学习,出发前,孙仲德同志又打电报给戴,要我回到巢南。

1940年秋,国民党掀起了第二次反共高潮,一小撮民族败类,公开充当汉奸,其敌后大批游杂部队投敌,尚未公开投敌的和日寇相互勾结共同反共。一时大有乌云密布摧城之势,盘踞在皖中境内的国民党部队,由原来的暗中摩擦走向公开向我们袭击。使我们面临着日本侵略军、伪军和国民党军队的联合进攻和封锁的局面,处境变得极其困难。

1941年1月4日蒋介石制造了震动中外的皖南事变,皖中抗日根据地肩负着接应突围同志的重任,情况十分危急。为了打破这种险境,我于这年1月奉江北游击纵队司令孙仲德同志的命令,带着一个连的部队去无为东乡,坚持敌后斗争,保护、接应突围同志的安全。我记得孙司令这样对我说:“即使只有一村一庄,也要坚持到底,不要离开。”

那时正值三九严冬,大雪纷飞,寒气逼人,我带着师部28名干部迎着风雪,深入到无为东乡,开展新的斗争。到达目的地后,我们即做好了埋伏。我即去见了曾希圣同志。他说:“你来了正好,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并关切地说:”你要注意,敌人是要画像捉你的。”

无为东乡四周是敌,三官殿,六州、汤家沟、姚王庙均驻有日军,碉堡林立,彼此相望,敌伪经常出来扫荡,骚扰频繁,给我们活动带来很大困难。正月十五那天,我们在五房墩子过夜,拂晓前,日军从两面包围。当听到哨兵的枪声,我们立即撤出村庄。当时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待我们走出村庄不远的地方,日寇的脚步像猪哼一样的喘气声被我听见。正是大雪天,我们顺着路旁雪地滚下了沟。我们停顿了一下,想知道到底有多少日军,根据脚步声,人数不少。我们必须赶快撤退,若等天亮了,我们就要吃大亏。沟底是一道深有三四米宽的河沟,必须浮水过去,不会游泳的同志怎么办呢?正好摸到一条老百姓的泥船,我脱下皮袍子缠在头上说:会水的跟我一道游过去,不会水的上船,就这样浮过了二道沟,天色大亮,敌人扑了个空。我们胜利转移到二闸刘。这次战斗中,我们牺牲了一名哨兵,在浮水时一名战士被淹死。

至此,我们在群众的支持掩护下开展了游击战。白昼隐伏,夜间行动。斗争的方式采取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进,这里给他一枪、那里给他一弹。今晚捉奸、明晚摸哨,到处冲击,来去无踪,用各种方式和手段骚扰敌人。而敌人找不到我们就乱放枪炮,壮自己的胆子。

敌人白天仗势、壮胆地出来骚扰一番,黑夜里却是不敢越堡一步。每当夜幕来临的时刻,广宽的无为东乡,就成了我们的天下,一些原为敌伪所用的基层组织,也不得不听命于我们,他们名义上仍然是国民党的保甲长,实际上必须在我区政府的领导下,为我们送情报、收税、掩护部队等,这就被称之为“灰色政权”。日军要粮无粮、索钱无钱、被我们骚扰的行住不安,消耗的弹尽粮空,拖得他精疲力尽。无可奈何,日军终于被迫撤离所有的据点,黯然退去。

无为东乡的胜利,为我们再进和含地区,建立革命根据地,搭了跳板架了桥,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于是在这年秋天,七师政委曾希圣召我到师部。一见面他就说:“和含地区前临长江,背依巢湖,东有梁山,扼据马当要塞,北有鸡笼,鸟瞰皖东风云,不但资源丰富,素有鱼米之乡,而且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历为兵家所争,进可以攻,退可以守,我们必须据为己有,在于多种原因,均未获得成功。现在区党委决定,还是让你回到和含。”我说:“只要首长下令,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于是由80余人组成的一个连队,由陈仁洪和我率领着,在1941年深秋,又踏上开辟和含地区的征途。

为了出敌不意,我们长驱直入,出发的第1天疾行到大司村、第2天到张葛吴、第3天到邱家凹、第4天到抗河泊、第5天到西陈村、第6天到驼唐黄、第7天到甘家嘴,并沿路在五显集、孙家口、兰花桥等地设7处收税机构。由于我们的突然出现,到处布疑,闹的敌人风声鹤唳,除了日伪仍驻在几个交通要道的集镇外,国民党的游杂部队,则都紧缩在善厚集到沽河一线,不敢妄动,我们抓紧战斗,间隙访贫问苦、锄奸除害。

当时,对我们来说,如何站稳脚跟,建立起巩固的抗日根据地,是我们面临的一个重要课题,也是这次行动的首要任务。我们立即召开诸葛亮会,大家积、集思广益,我和陈仁洪找来连长彭思宝,排长姚振家、刘发宜、指导员吴昌武等同志一起商量策略。这些同志都是革命坚决,有勇有谋的好同志,大家献计献策,一致认为要打好第一仗,树立军威、夺取敌人的武装,通过战斗的胜利建立我们的新政权。

第一个要打的目标是黄山寺。为什么?因为黄山寺处于裕溪、沈巷、白桥3个日伪据点的中间,拔掉黄山寺这个钉子,就能虎穴探子,给敌人以较大的威胁。但是问题来了,黄山寺处于3个据点中间,怎么办?经过反复研究,一致认为黄山寺要打,目标不改变,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于是我派了侦查员谢金陵再去侦查敌人内部的情况。从黄山寺伪镇长陈汉卿嘴里得知,当时无为县伪县长胡振刚的弟弟胡祖炳被打死(黄山寺人),于冬至这天除灵(安葬)。伪军都要在谢家酒馆吃斋酒,这样一个战斗胜利的蓝图就出来了。我们的作战方案:一是偷袭黄山寺警察所,二是奇袭谢家酒馆,一网打尽,速战速决,快速撤退。

冬至深宵,风紧气寒,一切都按照预先的战斗部署进行,一个排由侦查员谢金陵带路,潜行到岗子下面的警所,来个突然袭击,当敌人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枪就被我们缴了,被关在警察所里的进步人士、受害群众也被全部放了。与此同时,几处纵火烧草堆,风助火燃,火趁风势,一时间火光冲天,杀声震耳,弄得裕溪、沈巷和白桥的敌伪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敢出来增援,只是漫无目标的枪炮齐鸣,壮壮自己的胆子。就在偷袭警察所的同时,另外一个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占了黄山寺大庙,用棉被护体迅速爬越铁丝网,进入谢家酒馆,前后门一堵,未发一枪,即将聚集在酒馆吃酒赌博的30多敌军全部生俘。整个战斗不到10分钟胜利结束。

这次战斗中,战士们表现得非常勇敢,谢金陵同志最为突出,他空手从敌人手中夺得一挺机枪,七师还编了一首歌叫谢金陵空手夺机枪,区党委的报纸还表扬了谢金陵同志大无畏的英雄事迹,大大地鼓舞了全区战士的斗志。

黄山寺之战,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扩大了我军的影响,使得和含地区的抗日根据地得到重建和巩固。但这时也正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最困难的时期。日本帝国主义加紧进攻敌后抗日根据地,它集中主要兵力和几乎全部伪军,对抗日根据地进行最野蛮的“扫荡”,实行“三光”、“蚕食”政策,国民党顽固派也加紧封锁包围解放区。当时在和含地区主要集镇交通要塞都驻有日军,如和城、乌江、姥桥、西梁山、沈巷、白渡桥、八角庙、黄山寺等。还驻有亲日派曹亮文的绥靖队。刘子清、刘志刚的伪保安队,柏承君的伪县保安队,日伪军多似牛毛。当时我们这支部队是直插敌人心脏,搅得敌人不得安宁,他们时刻都想消灭我们,并提出了“活捉赵鹏程”的口号,但是革命战争是群众的战争,我们紧紧地依靠群众就能取得战争的主动权。那时候,我们每到一村,群众就自动放哨,发现敌情马上向我们报告,晚上我们无论到哪一个村庄,只要说是赵营长的部队,群众就开门让我们进村,为此,群众也吃了不少苦,一些伪军也冒充是我的部队,等群众一开门,就遭到毒打和审问。我们的战士也严格遵守群众纪律,在村子里睡觉,有“五不走”:门板稻草不送不走、地不扫干净不走、水缸不挑满不走、损坏东西不赔偿不走、不向群众打招呼不走。那时我们与群众的关系真是鱼水相依,在群众的支持和掩护下,我们才得以生存。

1942年4月,上级又派马长炎、顾鸿同志,率领的一支部队来到和含,我们配合在一起,抗日的力量大大增强了,为了打开这一地区抗日新局面,我们在马长炎同志亲自领导指挥下,攻打螺丝滩。螺丝滩坐落在沈巷西北面,四周沟渠纵横,恰似水网遍布,敌人只要集中火力封锁一条通道,我们就难以攻入,而且要付出很大牺牲。另外它与沈巷、八角庙、黄山寺的日军据点很近,因此我们必须智取速决。在研究作战方案时有马长炎、顾鸿和我。我对情况比较熟悉,首先作了介绍。我说,在前一段时间里,王万法小游击队,两次袭击螺丝滩据点时,伪军都出来追击小游击队,然后他们绕到村子里,抢劫老百姓的财物,满载而归、忘乎所以。于是马长炎与顾鸿同志决定采取调虎离山,两头截击的作战方案,用两个排的兵力埋伏在孙家大家桥西北的赵柏村一带,一个排兵力埋伏在孙家大桥西南的河北埂,天不亮便进入埋伏地点,王万法小游击队又照样给它瞄准几枪,投几颗手榴弹,敌人又被引了出来,300多伪军像长蛇似地追击着小游击队。当敌人完全离开堡垒,进入我们的伏击地点时,预伏在在孙家大桥西北的赵柏村的担任阻击任务的两个排迎头袭击,敌人吃了个冷不防,折身往回跑,但是退路已被埋伏在桥南的河北埂的1个排强大火力所封锁,敌人腹背受击。狼狈逃窜,中弹的中弹、落水的落水,敌副大队长夏复初扛着1挺重机枪,掉到河里淹死了,300多伪军全被我们打垮了。此役,我们战果辉煌,缴获了两挺轻机枪,1挺重机枪,100多支长、短枪。

接着我们又攻打百旺市据点,参加这次战斗的有马长炎和我,还有连长彭士保、闻杰同志,驻在百旺市的伪军有两个中队,分别驻在市东和市西北两座庙里,在东岳庙据点的伪军中有我们一个内线叫肖班长,我们的作战方案是强攻和智取相结合,先东后西。待到夜晚,战斗打响了。不幸的是一开始马长炎同志腿部中弹负伤,为了不影响战士情绪,我及时派了两名侦察员,把他抬了下去,战斗正在紧张进行,我命令用梯子靠在庙的屋檐上,推开瓦扔进两颗手榴弹,一声巨响,乘敌人死伤混乱,不敢接近时,把稻草点着火扔进庙里。敌人一看大火冲天,慌乱一团,我们就喊:“肖班长把门打开,”战士一涌而上,冲进庙里,缴了敌人的枪。进攻西边据点时,我们集中四五把军号一齐吹,制造声势,然后由俘虏喊话,里面敌人一听到喊话就知道东边的据点已被攻破,无心抵抗,乖乖地缴枪投降了。

在这次战斗中,马长炎同志虽然身负重伤,不能亲自指挥,但他并没有离开战场,充分显示了他身为指挥员高度的责任感和坚强的革命意志。

胜利的炮火在和县南乡播下了革命火种。我们活动在群众的汪洋大海里,局面打开了,脚跟站稳了。但是国民党顽固派消极抗日,积极反共,越发加紧进攻我新四军江北抗日根据地。他们纠集重兵,妄图吃掉新四军二师,为了牵制敌人主力,加强反顽斗争,1942年7月新四军七师副师长傅秋涛同志来到和含地区。要我连夜集中200人,再集中南姥、清林等几个区武装,成立独立营,这个营一共300多人,我是营长,政委王荣森。独立营一成立,就配合兄弟部队作战,我将队伍带到距离国民党部队占领区很近的乌石山、鸡笼山、半边月一带活动,有枪的侦察班,特意将枪缨子飘露在外面,站在大路口放哨。无枪的战士将草鞋绑在屁股后面充当驳壳枪,300多人一散开,形成了漫山皆兵。这是我们“示形”于敌,造成敌人过失,敌人果如所料,以为我们是在集结大部队,从南面进攻善厚集,于是他们调兵遣将,加强这边的防守力量。就在顽固派目不转瞬地盯住我们这边的时候,善厚集的另一边由马长炎同志和顾鸿同志指挥,出其不意的强攻了大孔村,一举歼灭了顽敌一个连,给顽固派一个很大的教训。由于七师有力的牵制了敌人,顽固派的阴谋彻底失败了。

由于在军事上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和含地区抗日革命根据地巩固发展了,为了适应形势,更好的开展斗争,根据党中央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和“三三制”的原则,根据七师曾希圣同志的指示,于1942年阴历8月15日在南城村正式成立了和含办事处。办事处成立那天,军民齐欢聚,联席开了庆祝大会。办事处主任是马献龙,副主任是倪则耕同志。

为了更好地加强和保卫这块抗日革命根据地,又于秋冬之际组建了和含支队。支队长孙仲德,副支队长马长炎,参谋长张铚秀,政治部主任杨汉年,下辖独立团和江全、和西、和含、含巢四个大队。我任和西大队长。后来调我到师部学习,大队长由闻杰同志接任。

时值早春,正是春节前后,我们营以上干部参加师部举办的整风学习班。开学时傅秋涛同志做了动员,他的报告妙趣横生,使我这个从来都没有听到过哲学这个名词的人也入了迷。我们学习的内容是整顿三风,反对主观主义、反对宗派主义和反对党八股。学习时分成很多小组,我们小组长是桂林栖,副组长是黄龙(后改名王玉田,是个医生),有十几个人,整个学习班大约有200人左右,地点在大俞家岗的几个村子里,总共学习20多天。通过这次整风学习,我们受到一次深刻的马列主义的教育,同时我们也检查了思想上和工作中的缺点,使我们在马列主义的思想基础上达到空前的团结和统一。

1943年2月,我从师部学习回来后,又组建了和县总队,我任总队长,贾世珍任政委,杨金福为总队直属营长,政治部主任陈隶华。

从这一年开始,我们度过了抗日战争的最困难时期,迎来了新的战斗。在党的号召下,学习南泥湾精神,掀起了一个大生产运动。我们总队在娘娘庙、环桥、耿家嘴子、陶埂等地开荒生产。每处都有几十亩,共有二三百亩。战士们把枪带到地里,一面打仗、一面生产。特别是娘娘庙的大生产搞得最好,受到山猴子报的表扬,表扬他们干部积极带头、战士不甘落后的劳动热情。通过大生产运动,我们收获了大批粮食,减轻了人民的负担,同时密切了军民间的关系。

经过艰苦的8年抗战,日寇终于在1945年8月宣布无条件投降。根据党中央指示,日伪应就地向我军缴械。但盘踞在雍家镇的曹亮文和警卫三师却拒不执行。于是我们在谭希林师长的指挥下和含支队、和县总队及兄弟部队一起,合力打了雍家镇。因为我们对地形比较熟悉,经常在圩埂作战,所以我们的作战地点在河北面水网地一带。在街西头有一碉堡,机枪从里面喷出火舌,封锁了我们前进的道路,我们必须拔掉这颗钉子。为了炸掉这个碉堡,战士付出了血的代价,有十几名同志在这里英勇牺牲。里面的伪军也得到相应的惩罚,战士们用炸药包让他们坐着土飞机一一升天了。当战斗进行到牛神堂,由于战士的勇猛冲杀,敌伪军来不及逃命,当场被我军打死和掉进河里淹死的就有100多人。这一仗打得很凶,打了10天10夜,全歼敌伪1000余人,为和含地区游击史所罕见。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革命的航船进入了新的航程。日本帝国主义被我们打败了,但蒋介石发动的全面内战迫在眉睫。我们整装北上迎接新的战斗。

统一战线

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是我党一项很重要的策略方针。只有全国人民团结起来,筑成全民族统一战线的坚固长城,才能把日本侵略者驱出中国。争取并改造帮会是我党统一战线的一个方面。

青帮又名三番子,是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产物,参加的大部分是农民、工人。由于他们受封建地主的压迫,生活成了问题,才参加帮会的,我年轻的时候也参加了,并且收了不少学生。当时在和含地区很多人都参加了三番子,它是这个地区一支不可忽视的社会力量,各帮派的政治力量都想利用它。少奇同志指出:为匪者无不在帮,在帮者有不为匪。要我们争取帮会。

根据党中央统一战线的策略方针,在1939年上半年,孙仲德同志对我说:“你要继续收学生”。我说:“已经不搞了”。他说:“这是任务!”我接受了党交给我的任务,为了做好青帮工作,我定了“十大帮规”,其中内容有:大敌当前,我们有责;团结为重,一致对外;国家需要,父子上阵;保护群众,如同父兄;三大纪律,不能违犯;争取伪军,为我抗战……使青帮变成抗日力量。1943年傅秋涛同志来到和含对我说,你以前收的学生不算,今后还要收3000。当时我感到很惊讶,现在计算起来,到底收了多少学生也搞不清楚,恐怕远远不止3000。

在四方包围与敌、伪、顽三面作战的皖中新四军,必须随时积蓄力量,发展武装。我在抗日战争时期多次组织游击队和地方部队,而且能很快的发展壮大,其中最主要的途径是通过收学生的方式解决的。从参加冯文华部队到新七团、独立营、河西大队、和县总队等利用收学生武装的人数,大约可达到三五千人之多。应该说明,这不是我的功劳,而是因为有党的正确领导。在1938年以前,我也曾组织了一支武装,由于没有党的领导,这支武装一直没有发展起来。尽管有时队伍也达到千余人,但没有一个正确领导,很快就散了。现在依靠党的领导,情况不同了,我们是人民的军队,是党领导的队伍,越打越强。但武装的发展也还有一个过程,那时很多群众对党的认识还不清楚,但是他们的本质是好的,利用个人关系把他们带出来,然后经过党的教育,革命队伍的锻炼,就成为革命战士。有人笑说我是兵贩子,我是根据党的政策利用这个条件为革命输送兵源的光荣的“兵贩子”。

我有个侦察班,这些同志开始都是通过收学生招来的。他们是谢金陵、郭正道、张益明、凌德壮、凌维炳、朱仁义、朱仁礼、张家才、毕天祥、杨在和等经过党的教育和革命战争的考验,都成为坚强的革命战士。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勇敢,有智谋。群众都称他们为十大呆子,他们的呆劲就是不怕牺牲,什么样的艰巨任务都能完成。群众喜欢他们,敌人害怕他们。其中有3个同志是革命战争中牺牲的。他们是谢金陵、郭正道、张益明同志,为了纪念他们,我讲述几件有关他们的作战故事。谢金陵同志在黄山寺战斗中空手夺机枪已经闻名。一次他在侦查敌情中与凌德壮一起,二人化装成农民到集镇卖草,被两个汉奸发现,就尾随他们后面。谢、凌两人即进一家店吃饭,两个汉奸也在对面的桌子上坐下。乘汉奸还未坐稳的时候,当机立断拔出手枪打死汉奸一人。顿时饭店和整个集镇的群众大乱,另一个汉奸见势不妙,拔腿就跑。他们从尸体中取出汉奸的枪,在混乱的人群中离开了。

1941年秋,在板桥镇侦察班的谢金陵、朱仁义、凌维炳3人一道带着7个群众,逮到伪军刘子清部下的一个姓任的排长。谢自称是游击大队长,用诱降和威逼的计策,未发一枪缴了这个排的武装。

1942年春,侦查员郭正道、张益明、毕天祥3人一道,在夜晚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汤沟伪区长家的房顶,又从天井下到他的家。3人找到卧室,把伪区长从床上拉下来,逼他交出藏在家中的4支枪。1942年冬,郭正道护送我党一位高级干部过封锁线,他走在前面,遇到敌情,他撤退在后,不幸中弹牺牲。死时仍然紧握手中的枪对着敌人,好像说我还要继续战斗。敌人一时不敢接近他,使我们这位干部安全转移。他们虽然牺牲了,但是烈士的光辉业绩与世长存!

还有一班人也是通过收学生招来的。他们在另一条战线上做出了出色的成绩。他们是朱词道、陈继友、周家旺、邓炳炳、朱新之、朱学联、胡镒东、王三栋、姚安祥等同志。从1939年开始,凡是部队需要的物资器材,就请他们到芜湖购买。以后他们参加了革命成为正式采购员。由于需要购买的东西增多,采购的地点从芜湖转移到南京、上海。从布匹、医药、军号、望远镜到车床、刨床、电台收发报机、印刷机等无所不买。那时买布做军衣,不能买黄布,必须分两次买,一次买白布、一次买黄染料,回来自己染成黄布做军衣,否则是不能通过封锁线的,特别是买电台、收发报机及15马力的马达是极不容易的。在敌占区没有敌伪证明,严禁买卖,若被抓到,不是坐牢就是杀头。为了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必须做很多艰苦细致的工作,在敌占区建立一些可靠的关系。他们为我军采购了很多电台部件和大批军工器材。为了能把买到的军用物资迅速运到根据地,他们千方百计的利用敌伪交通工具。在我们北上以后,他们还把我们需要的物资运到苏北和山东。他们在购买成千上万批军用物资没有出任何差错。他们成为七师一条红色的补给线。当时七师授予他们一个光荣的称号——革命商人。

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历来如此。怎样才能克敌制胜呢?统一战线是法宝。1940年8月19日中央关于开展统一战线工作的指示,要求在200万国民党军队中扩大交朋友,广泛开展统一战线工作,使我们有了新的认识。我一方面利用收学生为我军收集情报,另一方面利用敌伪做一些抗日宣传工作,使我们在战争中取得了主动权。这也是取得最后胜利的一个重要因素。

1941年临江大队有个名叫水厚谱的人,叛变投敌。国民党三战区委任他为大队长,条件是临来前带一个排来,还要一挺机枪,打死临江支队负责人。事前我的学生何翠如(是三战区指导员)派人送信给我,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当时在临江支队的马长炎同志,并建议要逮谁,最好是派我的侦查员郭正道同志去,因为郭身高力大,只有他能对付,另外他俩关系也不错,郭去水不会怀疑,我的建议被采纳了。水厚谱的家在无为东乡小洲上,郭去了后,两人见面很客气,喝酒吃饭毫无介意,趁水毫无防备之机逮捕了他。并在水的家中搜出了国民党的委任状,避免了一次流血叛变事件的发生。

在无为东乡有个开茶酒馆的叫李承典,是我的朋友。也是参加三番子的,经常给我送情报。一次他告诉我,三官殿有个敌人特务机关。密谋在无为东乡搞武装暴动。我得到这个情况报告了孙仲德同志,在孙仲德同志的指挥下,事先在三官殿和烟墩埋伏好部队,我带一个营从杨桥直上三官殿,一举歼灭这帮暴徒。

在芜湖有个特务机关11号,专门训练了一个班的特务,准备打入我们内部,然后打死我们负责人搞叛变。事前我的学生高世发给我送了信,把来人的特征、外貌告诉了我,这几个的特务一到,就被我们认了出来,通过审问,他们供认不讳,使敌人的阴谋未能得逞。

我们有个五连,当时连长是王志树同志,指导员是闻杰同志。有6个士兵叛变逃跑到伪区长沈向明(老国民党员)那里,我派人去联系,要求连人带枪一起交给我们,他说已经报告县里,枪不能给,人的问题准备送到芜湖11号。但他告诉我们走的时间和路线。于是我们带着游击队在路上安排劫案。6个人被我们抓回来了,由五连枪毙了3个,震动很大,对部队的反逃亡起了很大的作用。

那年我们部队住在无为北埂,我有个小警卫员叫张大友偷了我的驳壳枪跑了,通过侦查证实,是跑到沈港投了伪团长曹亮文。于是我用威逼的口气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地方士绅,另一封给曹亮文。过几天,他们把我的枪和子弹原封归还给我,张大友一看不好就跑掉了。当时我们游击队在敌伪的影响是很大的,如果没有争取敌伪工作为基础、革命的武装做后盾,恐怕写十封信,敌人也不会予以理睬的。

斗争的实践证明,只有在党的正确领导下,才能结成最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只有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共同抗日,才能取得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

开辟财源

新四军从一成立起,就同日寇展开了艰苦卓越的游击战争,然而国民党反动派不仅不给枪支弹药和经费,而且一再制造摩擦。加紧进攻和封锁抗日根据地。为了解决我军吃饭、穿衣及装备问题,为根据地提供资金,打破敌人对我们的封锁,必须自力更生,开辟财源。

从1939年到1941年组织上要我担任和、含、无、庐的货检处处长,我们先后在和县南乡、无为东乡成立了十几处收税机构,相当于税务所,通称货检网。货检处的任务是发税票、收送税款、调整网点及选用人员。当时的税票很简单,用白纸裁成小长方条子,盖上我们的私章就可以用了。收送税款基本上是隔一天一次。网点的设置一般在交通要道,收税人员都不是上级委派,一部分是我的学生,另一部分是可靠的熟悉群众,每个点都有三至五人不等。每天或两天送一次收款,并汇报情况,我们根据情况,指导他们的工作,向他们交待政策。

由于皖中地区前临长江,后有巢湖,土地肥沃,资源丰富,素有鱼米之乡的称号,和、含、无三县与南京芜湖比邻,是交通要道,也是根据地与敌区的交界地,是物资交流和进口的必经之地。在这个地区开辟财源是得天独厚。时间不长就取得明显的经济效果。记得有一次我因为发高烧不能起床,没有把交来的税款送到纵队,结果一个星期的税款就有一麻袋,都是一百元一扎子,我发烧刚好送到纵队,因为钱多,来不及点数,送到纵队与交上来的数字一对照不差分毫。虽然我们的财经收入在新四军中是最好的,但是战士的生活还是很艰苦的,每月的生活费用为15元至3元不等。我们从不乱花一分钱,所收税款全部上缴。

这个时期我们还开了一个盐行,目的是为了解决群众吃盐困难和增加税收。为了照顾群众的生活,当时盐税是很低的,大约每百斤收三角,若每天转卖三四百担,税收也能达到上百元。这个盐行是1939年秋,我们在无为东乡收税时,看到汤沟一带有大批的盐贩,他们的盐都是从芜湖挑来的,由于他们都是远道而来,还要过江,芜湖又是敌占区,运输有很多不便,效率也低。于是我们就在新沟下面开了个盐行,具体任务是动员群众到江对岸芜湖运盐来,这些群众路近,每天可到芜湖运很多趟,盐行主要是转卖给小商贩,这个盐行开始是由赵三刚、童宗凯、朱九洲、管自有几个人搞起来的,以后发展到几十人,生意异常兴隆,方圆几百里的小盐贩都来这里运盐,财务收入非常可观,我把这些收入全部上缴,七师从不乱花一个铜板。

奇特的收税

所谓奇特,就是在敌占区收税,收的是特税。什么是特税呢?就是鸦片税,那时候在东关以下,沿铁路两旁一直到裕溪口的几十万亩土地都种的是鸦片。这些地方都是敌占区,我们力量有限无法禁止,但是我们可以收税。从1939年到1941年组织上要我负责特税局的工作,下设有分局、分局有杨铭、赵玉书、汪家华等同志负责。我的基本任务是派武装人员,给伪保长写信,利用复杂的社会关系应付复杂的情况等挂名负责工作。具体工作都是由分局负责人去做,他们分片负责,收集敌伪情报、乡保长的情况。白天在游击区,夜晚活动到敌占区,每年春季要求每个保长把种鸦片的田亩册子交来,这个工作比较艰巨,既要说服教育,又要掌握敌态。一次杨铭管辖区,有个保长很坏,拒不交税,根据他历来表现不好,和日伪勾结,决定除掉他。我们这杀一儆百的方法起了很好的作用,当鸦片收上来的时候,根据田亩册子缴税。我们的税率约为10%,一亩田交三四两鸦片的税,每两鸦片土约值十几元,所以特税的收入是相当大的。由于同志们的努力工作,这些敌占区的特税,大部门是交给我们,这叫大头朝里,国民党只能收小部分。

在敌占区收工商税,也是我们特殊的一种收税法。因为工商业一般都在城市集镇,而这些地方多为敌人占领,我们就要集镇上的头面人物当我们工商税会长,如姥桥镇的高士恭、白渡桥的葛开远、黄山寺的陈荣贵、雍家镇的雍连甲、沈港的黄仁政都是我们的商会长。会长的基本任务:一是收税款,二是上缴税款,并把税票收据带给每个交税者。上缴的税额是根据自愿和按比例相结合的原则。我们鼓励交税多的,说明是支援抗日、爱国的表现,所以他们把税票都小心保存,看得很重。

利用社会关系取得税收,也是一种奇特的税收,收上来的鸦片土必须挑到芜湖去卖,在途中收过境税,若10%的税率收,100斤鸦片要缴十斤税,那时挑三担鸦片土,就要挑一担伪币交税,数字是很大的,但是鸦片都在敌区,怎样能得到这笔税收呢?我们利用党外人士王志超做工作,王有爱国思想,想拥护抗日,他是我们的朋友,他与当时烔炀河伪团长陈俊之也很熟,通过王志超做工作,陈俊之向自己管辖区域的运鸦片商人宣传走散兵这一条路安全。我们在散兵设立一个货检处,并成立一个护商队,就是这样收鸦片过境税。周永祥同志就是这个货检处的负责人兼护商队队长,护商队的任务就是保护商人从散兵到芜湖途中的安全。

随着武装斗争的日益紧张,天天忙于打仗,加上根据地成立了税务局,1942年将这些收税的关系,交给了上级有关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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