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浓于水永难忘 一生一世战友情
我的父亲李浩然曾对姐姐吴阳说:解放后工作了10几年、20几年的同事,都不如他们当年战场上的战友情深,“那就是:成了尸体也要抢出来!”记得有一次他在战场上被敌人的炮弹完全炸昏、失去了知觉,倒在地上,很困难,敌人还在包围着他们。父亲好像是被一位炊事员还是战士,生生从敌人的包围堆儿里给抢救出来。当时的局面非常危险,连炊事员都上了战场,而且救他的时候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但还是硬生生地把他给背了出来!因这位救他的战友不肯露面,父亲也就一直没办法找到他。这件事深深地刻在父亲的记忆里,成为终生遗憾!他一生都怀念这位战友。
“那时候”的生死战友,就是“活人也要抢救、死人也要背出来,也要救!”就是这样,父亲幸运地活了下来——他永远都不能忘记那个艰苦卓绝、患难与共的抗日战争年代,那个新四军九旅年代,那个不追名、不逐利,只求打败日本侵略者的年代。
这是哪一场战斗呢?竟成为我心中的一个谜,也成为我很想了解父亲战斗经历的一个动力。就让我们去探索那个年代,溯根求源吧。
在严酷的抗日战斗中成长
父亲李浩然,原名吴懋德,1935年2月加入共产党。1938年12月初任苏皖特委组织部长兼代书记,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游击支队政治部主任;1939年4月兼陇海南进支队先遣第一梯队队长兼政委;八路军苏皖纵队“南支”一团政委;1940年8月,任八路军五纵三支队七团政委;皖南事变后1941年1月,任新四军三师(后四师)九旅二十五团政委。
张爱萍当时曾任新四军第六支队第四总队总队长兼政委,八路军苏皖纵队政委,八路军五纵三支队司令员,新四军三师副师长(后四师师长)兼九旅旅长。
1939年7月29日,在皖东北专区首府青阳(今日泗洪)。当地反动势力伏击了盛子瑾的队伍,中共党员江上青不幸遇难!同时牺牲的还有我党干部朱伯庸等8人,烈士的遗体被丢进濉河!盛子瑾侥幸逃脱。这是历史上轰动一时的“小湾子事件”!
[①]这时的张爱萍作为皖东北地区八路军、新四军最高代表,但未带一兵一卒。这次恐怖行动后,时任陇南支队政治部主任的李浩然担心张爱萍的安全,硬是派了王东保带着一支40人的队伍,给省委书记张爱萍做警卫。王东保后来是大军区的副司令员。
皖东北,鱼沟,1940年春天。
那还是新四军九旅的前身八路军苏皖纵队时,曾投入过对侵华日军主力部队的一场生死搏斗。
1962年9月,六十三师(前身九旅)建师22周年传经大会合影左起:赵汇川、李浩然、张爱萍、韦国清、钟辉、孙象涵、张震球。
为扫灭皖东北西部的敌人,半个月连续打了13仗,部队异常疲惫, 苏皖纵队政治委员张爱萍决定在西北部山区暂做休整。部队沿灵璧至徐州蜿蜒而过,周围的山不高,都是丘陵,植被茂盛,皖东北像这样隐蔽休整的好地方不是很多。
日本兵还是发现了他们,随即调集大部队合围。情况来得突然,张爱萍命鱼沟那边的部队分散开来往山里撤,越快越好。那是一片上千米的开阔地,敌人的机枪猛扫,只有尽快通过去。
敌坦克追着不放,正巧,前面有一个大沟,坦克过不来,救了他们。[②]打一个中队的鬼子都如此费劲——这就是严酷的事实。
父亲李浩然第一次与日军正面交锋,他带的部队包围住了3个日本兵,决心拿下。但日本兵3人背靠背成360度,面冲他们,武器精良,射程既远又猛,反而占了优势。我们的土枪射程近,根本还击不到。结果,未能如愿!后来,父亲他们学会了避开劣势,出其不意偷袭日军,屡屡获胜。再后来,用缴获敌人的武器来武装自己,愈战愈勇。
据记载,新四军九旅初期时,战斗伤亡不断的有。
战场上,一些当地医生不愿随队伍上火线,伤员不能早些止血,使死亡率增多。在艰苦、残酷的条件下,逃兵也时有发生。
九旅除10位老干部外,全是新人,能力弱,经验差,但政治上还进步。
部队组建时有两个错误:一、只要是能发展,什么人都要,以为先发展起来,再派干部去洗刷整理;但并无干部去。所以发展了3000多人,未能巩固下来,且纪律差,造成以后整顿时困难很大。开始时发展了10000多人,但现在只有5000多人,只能巩固一半多。这就是部队初期时的状况。
那么作战方法呢?档案文件告诉我们:
用四轮车造土坦克,加上土坯,三四个人隐蔽在后面推,轻机抢可以射击,一直推到外壕边,几次都发生了作用。
还有“火鸡”,造法是用老百姓养的母鸡,满身倒上油,先燃上尾巴,着草既可烧起来。
利用竹竿手榴弹……
自己造铁弹,用土炮射击,经实验,普通砖墙10炮后即可穿透。[③]
土毒瓦斯,是烧辣椒粉,塞进炮楼内,使敌人吃不消,我即可接近。
这时的抗日战争,已经打了2年多了。八路军一一五师,一仗歼灭日军1000余人,这是著名的平型关战役。与九旅相隔只有百里之遥的彭雪枫部队,也已经可以和敌人进行营团规模的作战了。
而张爱萍率领的九旅呢?游离于大部队之外,独立作战,十分艰苦。
抗战时期四师战友合影,左起:徐今强、李浩然、沙风(沙云供图)
[1]张爱萍“关于九旅工作的报告”,《鏖兵苏鲁豫皖》,长征出版社,1992.2;P2;
张爱萍对九旅充满了深情,在当年的作战总结上写到:“这支部队虽然是游击兵团,战斗力不很强,然而他不仅是坚持皖东北、坚持邳睢铜,即坚持淮北苏皖边区抗日游击战争的一个主要力量,而且这个根据地基本上是他创造起来的。因为三支队在游击队的阶段产生发展起来,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地区,而且始终在那里与敌伪顽进行了坚决的
斗争。”
我们的军队是很讲传统的,讲传统,就免不了血统。而九旅呢?不是红军爸爸和红军妈妈所生,她诞生于抗战初期,战士多来自于民众自发组织的各色各样的游击小组,鱼龙混杂,在草莽中艰难地慢慢长大。父亲李浩然也是与九旅一起成长的。
现在的九旅不丢人,以这样的一支部队,去抗击如此强大的敌人,这正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坚韧不拔,为
人民的利益勇于牺牲,正是这支军队的灵魂。令我们敬重。
回师皖东北 九旅成为我正规化之党军
与九旅接触过的人对九旅有着不同的评价。
当年曾在九旅战斗过的纵翰民说:“老九不能走”是讲杨子荣的,后来用于形容知识分子的重要性。可是在抗战时,在苏鲁豫皖一带,这话是老百姓讲新四军九旅的。我们转移时,老百姓就讲:“老九不能走”;连敌人都知道“老九不能走”这句话。
[⑤]当时的华中局书记刘少奇在华中局扩大会议上说:“九旅是华中抗战后新成立部队中之成绩较优者,他已成为正规化的党军之一部,并创作了一些优良的作风。他在开辟皖东北和苏北根据地的工作和战斗中,有相当大的成绩。”
1942年张爱萍关于《九旅的工作报告》中写道:“......打王光夏战斗13天,营长都打赤脚,也没有饱饭吃,只吃一些大小秫子稀饭,还能坚持战斗。”
彭雪枫说:“在邳睢铜,二十五团、二十六团曾经有两个月没有解过子弹袋,不要说是脱衣服睡觉了.....所以边区的邳睢铜和宿东可谓最艰苦了!”
曾首任九旅政治委员、后接任旅长的韦国清说到九旅时,感触颇深:“那时穿衣服靠打仗,吃饭靠地方,鞋子有的穿草鞋,有的打赤脚......艰苦啊!”
首任旅长张爱萍谈到九旅,总爱说,“那是个被蚊子会餐的年代。那时洪泽湖的蚊子真是多得很,都是给蚊子会过餐的。哪里有蚊帐?只好用艾条熏,最后呛得受不了,只好用毯子包起来,又热得不行,干脆敞开了让它咬,咬得实在受不了了,只好跑来跑去,这样马马虎虎一个夏天就过去了。”[⑥]
1941年1月皖南事变后,汤恩伯9个师10万兵力迅速前推至涡阳和蒙城地区,挤压彭雪枫退出豫皖苏边区,四师做好全力抗击的准备。
皖东北抗日根据地面临危机。新四军走后,日伪军借国民党大举压境,长驱直入,乘势夺占了我根据地首府青阳;洪泽湖的伪、顽、匪,地方黑恶势力卷土重来。
蒋介石觊觎华中这块心腹要地久矣!他要挤压共产党退出华中。国共两党的对抗一下子冲上峰顶。这就是史学家们称的“我军敌后抗战进入了今后两年的最困难的时期。”
华中局发出指令:“必须坚持华中阵地,决不退让,也决不能向华北、华南转移。”[⑦]在离开了皖东北4个月后,张爱萍又带着他的几员大将赵汇川、李浩然、沙风杀回来了。[⑧]
在回皖东北的路上,1941年1月28日,新四军军部皖南事变后在盐城重建,他们所在的八路军第五纵队第三支队改编为新四军第三师第九旅。张爱萍习惯于把整个皖东北时期统称为九旅时期。
战云密布,形势严峻。[⑨]新四军军部决定,第九旅旅部和第二十五团、第二十七团由淮海区西返,执行恢复与巩固皖东北根据地的任务。华中局令张爱萍立即率部回师皖东北:[⑩]“肃清当地土匪和顽固武装,建立根据地,并保障皖东北与彭雪枫之后路。”韦国清政委则率二十六团留在淮海区坚持斗争。
1941年2月8日,张爱萍率领九旅回师远征,如下山之猛虎,首战青阳告捷,皖东北震动。后来的第六十三师战史记载:“根据地的人民比过年还高兴,肥猪、鸡蛋络绎不绝送来慰劳部队,到处是祝捷的鞭炮声......”当地盼新四军如盼云霓。
战史评价,青阳一战是分水岭。在这之前,九旅只能算是个游击兵团,现在,她可以打运动战,也可以打攻坚战、阵地战了。华中局指出:此时,“九旅已经成为了我正规化之党军。”
紧接着是泗县、宿县、宿迁,还有吴吁子、大柏圩子、刘圩、张小坝等等,一路打将下来,势如破竹。
当年的八路军、新四军驻皖东北办事处副处长、皖东北地委委员兼保安司令刘玉柱在[11]《苏皖区第三届各界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中指出:“正当青阳沦陷后,我根据地受到严重威胁时,百战百胜的八路军五纵三支队大队人马开到了,这种形式就格外提高了我们胜利的信心”。这一席话,反映了人民群众对张爱萍及其部队的信赖和期盼,反映出皖东北抗日根据地离不开训练有素、战斗力强的主力部队。
洪泽湖剿匪[12]
1941年,开辟洪泽湖区的新四军第九旅部队
1941年,新四军九旅回到皖东北,恢复皖东北根据地。青阳战斗后,向周围扩战果。3月,陆地基本恢复了,
还有扩大,但洪泽湖没恢复。盘踞在湖上的敌人有匪首高铸九,自称九路军,部下100多人,是伪军,地头蛇;原来我们搞统一战线时是个乡长,以后投降了盱眙县的日本鬼子。还有陈佩华,在洪泽湖有300多人,是洪泽湖水匪主力,十分阴险狠毒,名义上是顽军,实际上是伪军,打着顽军的旗子。他们有钢板划子,就是船头上立起钢板做掩护。高铸九有10多条,陈佩华有20多条。日本鬼子的大队部设在盱眙县城,老子山上有鬼子1个小队的据点,主要是控制洪泽湖,保住淮河运输线。敌人有钢板划子,熟悉水性,但士气不行,战斗力不是很强。鬼子占领前,高铸九他们吃的粮食是到新四军根据地抢,盱眙县的鬼子供不了他们。
新四军四师恢复根据地后,他们经常晚上上岸抢粮、杀人、骚扰我们,说九路军不怕八路军(敌人统称新四军为八路军),八路军是旱鸭子,不敢下湖……洪泽湖沿岸根据地群众都愤恨他们。他们在湖上设关卡,欺侮群众,渔民对他们恨之入骨。零星小股敌人盘踞在洪泽湖对新四军威胁是很大的,对于我准北、淮南、苏北根据地之间的联系极为不利。当时,在津浦路西,我四师反顽斗争处在紧张时刻,不打掉洪泽湖的敌人,就会形成对我根据地几方面的威胁;只有解放洪泽湖,才能使我准北、淮南、苏北根据地连成一片,同时也可以对付路西敌人的东进企图。
这种形势下,九旅决心集中力量把洪泽湖打下来,恢复水上根据地。由于洪泽湖面积大,九旅不能全部解决问题,旅长张爱萍向新四军军部报告,要求二师配合。陈毅军长批准了这一方案,但二师只能派少数部队配合,战斗还要九旅解决全部问题。我们最大的困难是多数人不识水性,又没有船只;第二是洪泽湖面积大,部署不好会使敌人跑掉。关键是怎样使旱鸭子变成水鸭子?一般的船只变成战船。
洪泽湖敌人骚扰我根据地,开始就把二十五团撤下来,到湖沿岸打击敌人。结果就像捉迷藏,敌人上来,我们一打他就溜进水里,我们一走他又上来骚扰,搞得部队顾不过来,感到打不着,不好办。最后研究决定,打仗的时间不要很长,重点是准备,而不是战斗实施,所以一定要下决心把陆军变成水军。首先解放思想:步兵能不能变成水军?如何变?第二解决如何把民船变成战船。在准备过程中又提出第三个问题,木船打穿沉到水里怎么办?实际上是一种畏难情绪:怕水。所以,必须先解决思想问题。在部队中讨论:步兵能不能下水?水兵是不是一开始就会下水?这样就提出来要练兵。
也想了实际办法:用土坯像墙一样把船的里侧堵起来。把干部战士集合起来看,在离岸100米的水上放1只船,一齐开枪,发现子弹打进去出不来;打穿的木板被水浸湿的土坯堵住,水也进不去。同时我们在船头垒上沙袋,用做单人掩体,趴在船上射击。此外,准备了很多救护船,万一有打沉的船立即救护。这样把思想、技术准备配合起来,说明船是不易被打沉的。提高了部队的战斗信心,解放了思想。最后又发现一个问题,船周围用土坯围起,负荷太重,不适合战斗。就决定战斗连队全部乘小船,不用泥糊,只用小沙袋就行。所有战土都学会了划船,每人拿1只桨。同时每条船上有一两人掌双桨,青年渔民都积极参加,很多女孩子也报名参战。
九旅营、团的重机枪、迫击炮在大船上,慢一点没关系。准备工作从3月底、4月初开始,天气逐渐暖和了,部队就组织下水进行了1个多月的游泳训练。要求不高,只要能在水上浮起来沉不下去就行,救护船可以马上救人。父亲李浩然从小就会游泳,到湖里如鱼得水,很是畅快。因会水的人不多,他也当起了“游泳教练”,部队很快就学会了。多年后他还得意这事儿呢!
还有就是要迷惑敌人。我们有意在群众中制造舆论说:“我们不敢下去,他们也不敢上。”“我们不会水,就等他们上来打。”等等。群众中隐藏的坏分子就把这些消息告诉了敌人。
到4月底基本准备完毕,船只具备了,渔民也动员好了,敌情搞清了,一切都准备好了,然后进行战斗部署:九旅二十五团、旅警卫营执行进攻任务;新四军二师五旅1个团在洪泽湖东边,主要是把住蒋坝到高良涧一线的几个口子,防止敌人登岸逃跑;四师十旅二十九团在成子湖东北一线警戒,防止敌人逃跑;地方武装在管镇方向警戒。九旅二十五团副团长沙风带一营从成子湖北向南压歼,团主力从临淮向东进攻。因敌主力在高良涧以西湖上,主要防御临淮方面,每天都有10几条钢板划子排在那里。[13]所有部队在张爱萍统一指挥下,进剿陈佩华、高铸九、魏友三等7股顽匪800余人。
九旅于5月2日开始进攻。前一天晚上,主力部队从泗南到临淮头河里出发,以迫击炮、高射机枪在前,出湖后用4根桅杆把船固定起来,向敌人钢板船射击。
5月4日拂晓,剿匪主要战斗开始。[14]
张爱萍亲率新四军九旅二十五团三营和旅警卫营从临淮的老汴河口下水。其他各部在岸上也进入阵地。二十五团三营和旅警卫营刚进入洪泽湖口,就与高铸九设卡的10余只钢板划子和其他30余艘船遭遇。新四军的高射机枪猛烈开火,击穿水匪船上的钢板,水匪大惊,四处溃散。张爱萍下令各部展开追击。二十五团二营和团直属部队在团政委李浩然率领下接近高铸九水寨,与王大明的鸭枪队相遇。鸭枪队开火,不过放的是空枪。接着,新四军临近时,鸭枪队掉转枪口,向高铸九开火。高铸九知大势已去,乘船向南突围,逃上岸后进了盱眙县城,投靠了日军。
当天中午12时,高部及其他水匪被压缩于成子湖东南湖面,大部被歼;一部上岸后被四师二十九团所歼。二十五团一营苦战后也取得战果。他们围攻陈佩华部达1天1夜,第二天早上,陈部分头乘船向高良涧、老子山、盱眙方向突围。我军紧追不放,追击至老子山附近,日军开枪掩护陈部,我军一只主力船被大浪掀翻,只得撤回。由此,陈部少数匪徒得以逃脱,但大部匪徒逃至高良涧,即向我新四军二师某团投降,陈佩华也被我军活捉。下午,敌人全部投降。
5月5日,九旅在高嘴召开隆重的祝捷大会,几百只船集合在那里,以连为单位,10几条船对在一块,形成一个半圆形会场,气氛非常热烈。军民人人笑逐颜开,儿童爬到舱板上欢歌雀跃,好一派振奋人心的景象。
5月6日,洪泽湖渔民都自发地慰劳我部队,请部队全体去吃饭,有鱼、虾、鸡头米等,都是洪泽湖的水产。张爱萍旅长在欢庆胜利喜悦时,即兴赋诗《平定洪泽湖》一首:
洪泽水怪乱水天,奋举龙泉捣龙潭。
红旗漫展万众勇,白帆云扬千樯舷。
塞江倒海斩妖孽,长风劈浪扫敌顽。
旸乌红天炀红泊,渔歌满湖鱼满船。
洪泽湖平定后,把皖东北和淮南的路东区、苏北的淮宝区和淮泗区连接起来,使洪泽湖成为华中根据地的内海。不仅可以避开敌人路上的封锁,使华中各战区间通过水运实现兵力的快速集中和转移,同时消除了对西作战的后顾之忧。
参观六十三师某团(九旅二十五团)战史馆
在新四军九旅的战史中,洪泽湖剿匪是其中较重要的战斗。2016年9月20日,我与四师后代史杨、谢伟5人,到甘肃平凉六十三师某团战史馆参观,看到一块展板。
展板说明“1941年5月2日,旅长张爱萍亲率我团(新四军九旅二十五团)三营和旅警卫营沿汴河隐蔽进至临淮头,......在旅、团首长亲自指挥下,全团官兵奋勇杀敌,高铸九残部企图逃跑,遭我(四师)二十九团伏击,全部投降。
政委李浩然在战斗中身负重伤,仍坚持指挥战斗到最后胜利。”九旅二十五团三营八连连长齐德宽写道:
1941年4月,[15]我们二十五团接受了打洪泽湖湖匪的任务,十分高兴。
在湖边练兵时,接触到许多渔民和专搞运输的船民,知道了他们艰难的情况。他们说:“湖里队伍的名目多,收税名目更多,把老百姓坑死了。吃了上顿没下顿,女孩10几岁了还穿不上裤子,日子实在熬不下去了!”有一件事真是让人难以相信。一次,部队同志在一条大船上向小船的渔民买东西。小船上的妇女坐着把东西递向大船,大船上的人爬到船舷上接不到,那妇女却不愿站起来递。几人都有点生气了。地方干部附身告诉部队同志:“别生气,她是没有裤子啊!”我们方才明白。据了解,许多贫苦渔民往往是2人、甚至1家人只有1条裤子,谁上岸谁穿。此情此景,怎能不使人对匪徒愤恨呢?!事实是最好的动员,连队的战斗情绪越来越高。
我想,这也就是老百姓为什么坚决支持新四军剿匪的原因之一吧。
九旅老战士李久胜解读胜利
2015年11月1日,我拜访新四军原九旅二十五团宣传股股长李久胜老战士,请他回忆战斗往事,记录了以下的话:
“孙象涵曾是八路军五纵三支队七团团长,当时党组织很薄弱。1940年派李浩然、周吉一、李久胜、李林去七团,加强党的建设。有一个宿迁县韩林庄战斗,那是1940年的中秋节,趁敌人过节,袭击了韩林庄,消灭了敌人好几百。1940年秋冬之交,鬼子想打通宿迁——海州——郑州(路过徐州)的路,中间有个兔儿庄。我们夜间袭击兔儿庄,投了很多手榴弹到鬼子炮楼。偷袭了日本兵。
“皖南事变后,1941年1月,部队整建制转为新四军三师(后为四师)九旅二十五团。1941年孙象涵调到军部做军工部长。李浩然任二十五团政委,沙风任副团长。在张爱萍旅长的指导下,开辟了淮海区,打了很多胜仗。
“李政委很勇敢,多次亲临前线指挥,身先士卒;并对部队加强政治建设。那时部队的人都来自老百姓,有的连队一个党员都没有。到了1942年,所有的连队都有了党支部。”
旅长张爱萍在《关于九旅的工作报告》中写到[16]:派去的干部除政治条件外,应具备以下条件才能建立威信,才便于顺利争取这部队:
(1)能说会干,能文能武(因里面有知识分子,否则看不起你);
(2)工作作风应是脚踏实地、埋头苦干的干部,不吹牛皮,不夸大功劳;
(3)生活是简单朴素,刻苦耐劳;
(4)在战斗中有英勇牺牲精神,胆小怕死鬼,会把部队搞垮台;
(9)应有充分自我批评精神。
我想,这也是父亲李浩然和其他新四军九旅指战员所具备的全面素质吧!
四师分会 吴 安
[①]《从战争中走来---两代军人的对话》,张胜著,中国青年出版社,44页;
[②]摘自《九旅作战文件汇编》;
[③]注:以上均摘自《九旅作战文件汇编》;
[④]张爱萍“关于九旅工作的报告”,《鏖兵苏鲁豫皖》,长征出版社,1992.2;P2;
[⑤] 1942年2月,华中局第一次扩大会议上刘少奇的报告;
[⑥]《从战争中走来》,张胜著,60页;
[⑦] 《新四军战史》,217页。
[⑧] 《从战争中走来》,张胜,63页;
[⑨]《张震球画传》,百色起义纪念馆编著,广西人民出版社, 133页;
[⑩]《华中局1941,1,22电令》;
[11]《张爱萍皖东北敌后奠新基》,宿州市新四军历史研究会、中共宿州市党史研究室 方启道;中央文献出版社,2014年11月第一版。主编:史文敏、宋建国;
[12]《老战士亲历记》--“洪泽湖剿匪”,张爱萍,105-107页;银河出版社;江苏省泗洪县新四军历史研究会 北京新四军研究会四师(淮北)分会合编;
[13]“铁军四师传媒网”, 《从皖东北到淮北抗日民主根据地(3)》,2018年1月20日;
[14]“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导弹将军”张爱萍:“我们不能没有打狗棍”》,2015年1月9日,编辑:刘艳萍
[15]《鏖兵苏鲁豫皖》--新四军老战士回忆录,“洪泽湖水战剿顽匪”,齐德宽,153-158页;长征出版社,1992年2月北京第一版,陆海川等编。
[16]《鏖兵苏鲁豫皖---新四军第九旅老战士回忆录》,长征出版社,“关于九旅的工作报告”,1942年1月27日,张爱萍,1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