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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的前辈深情的怀念

  • 时间:   2021-03-19      
  • 作者:   罗承廉      
  • 来源:   北京新四军研究会四师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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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彭雪枫师长诞辰110周年,他是在我军革命战争历史长河中,涌现出的最优秀最具传奇色彩的军事家之一。这里只谈谈彭师长同我们一家三口的真实的小故事。

一、我见过彭师长

我有幸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见到了彭师长。可惜我当时太小,还不会和彭师长说话。我父母都是新四军四师的战士,我降生在洪泽湖畔的四师十一旅卫生部。我一两个月大时,妈妈带着我在大柳巷工作生活,爸爸随彭师长参加泗阳战斗,又去盱凤嘉检查工作。返回时彭师长要看看妈妈和刚出生的我。彭师长很爱小孩,他祝贺我在抗日的烽火中来到这个世界上,还给我起了乳名。他说给孩子起个大众化的名字贵安,富贵平安,打埋伏时便于掩护。同时也是对父母的纪念,我父亲贵州人,母亲安徽人。后来我读书报名时,母亲为我改名罗承廉,意思是继承父亲的革命事业。但四师长辈和我儿时的伙伴一直叫我贵安。我母亲的朋友圈大部分是四师的战友,我从小就是听着彭雪枫的故事长大的。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应该都知道彭雪枫,当年小学课本有一篇课文“骑兵和战马”讲的就是彭师长和他的骑兵团。经考证,我就读的小学南京卫岗小学的前身是新四军四师的雪枫小学,而雪枫小学的校长正是我母亲许璞。

二、彭师长是我母亲终生崇拜的偶像

我母亲一生最崇拜的人就是彭雪枫,她1940年初在新四军六支队驻涡阳联络站安排下,

和一批热血青年学生一起进入豫皖苏革命根据地新兴集,参加了新四军的队伍。那年母亲才 17岁。让母亲感到无比幸福的是入伍当天就见到了支队长兼政委彭雪枫。那天六支队组织了欢迎晚会,会场设在新落成的“精忠堂”。新兵们都围坐在类似会议桌的两旁,心情格外激动,只见彭师长一身戎装,腿打绑腿,腰间挂着左轮手枪和子弹带,英武潇洒。彭师长用略带河南南阳一带的口音同大家讲话。介绍了形势,询问了大家情况。他说根据地生活很艰苦,还要打仗,问大家怕不怕?见大家都是学生兵,要他们唱歌,他们唱了三部大合唱。彭师长称赞唱得好,热烈鼓掌。那天拂晓剧团也乘兴表演了舞蹈节目,气氛热烈。彭雪枫是豫皖苏家喻户晓的领导人,我母亲则是刚穿上军装不到一天的新兵,难免紧张。但看到彭师长谈吐风趣,和蔼可亲。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原先的紧张拘束不知不觉地烟消云散。

母亲新四军的生涯开始了。她在六支队随营学校,抗大四分校学习。这期间还经历了一场

战斗洗礼。 1940年6月1日,支队在新兴集召开大会,还搞了阅兵式。谁知大会刚开始就有炮弹落

进会场,日本鬼子进村了。母亲从来没见过这种架式,心中紧张。但看到指挥台上彭雪枫师长,张震参谋长在隆隆炮声中,迅速排兵布阵,从容淡定指挥部队,这才吃了定心丸,跟随非战斗部队有秩序地撤离会场。这是母亲第一次目睹彭师长的战地风采。这就是著名的“六一战斗”,共歼敌300多人,但也暴露了我军存在的一些问题。

母亲抗大学习结束时,六支队番号已改为八路军四纵队,彭雪枫任司令员,黄克诚任政委,

部队实力大增。母亲被分配到司令部作战科任参谋,任务是应对敌人化学武器细菌战。她经常下部队传授防化知识,整个新四军序列中女作战参谋是罕见的。她认为自己不称职,既无实战经验又无军事理论。但幸运的是经常有机会接近首长,特别是彭雪枫司令员,言传身教,终身受益。

母亲在司令部工作时还发生了一件人生的大事情,她和同在司令部的侦察科长罗会廉,也就是我父亲相识并迸发了爱情的火花,这当然逃不过彭师长的火眼金睛,他默许并暗中帮我父亲。组织部门原计划送我母亲去军部学习培养,彭师长怕有去无回,把我母亲名字去掉了。那时恋爱婚姻都是要组织批准的,父母关系明确后报告了组织。当年结婚条件很严格,285团, 28岁,5年党龄,团级干部。好在爸爸够条件了,邓子恢政委告诉父亲,组织批准了,并亲手将批准书交给父亲。后来,我在母亲遗物中发现了这份批准书,批准时间是1942年8月。

即使在抗日战争烽火中,结婚也是人生大事。何日举办婚礼?彭师长指示9月24日,因为彭师长和林颖阿姨就是上年9月24日结婚的。我父母当然同意,但是日本鬼子不同意,日本鬼子大扫荡,父亲去前方作战,婚期耽搁下来。直到10月14日,彭师长到孙园礼堂为边区参议会作报告。当时我母亲在孙园行政学院工作,也在会场听报告。彭师长通知我母亲当天到师部所在地半城去结婚。母亲毫无准备,傍晚散会,也来不及请假,穿着草鞋和一身旧军装走向半城。

到达师部时夜幕已经降临,父亲把母亲直接带到彭师长房间,桌上摆着四个菜,当时已算是盛宴了。彭师长还请了其他领导和军部来检查工作的钱俊瑞部长等参加。饭后拂晓剧团表演了二胡,民歌独唱等节目。彭师长在抗日根据地亲自为我父母操办的婚礼简朴而又浪漫。彭师长是伟大的革命家,战略家,军事家,但对部下对战友这么体贴入微,细致周到,帮助他们解决问题办实事,充满了亲和力和凝聚力。党的群众路线,为人民服务服务的宗旨早已溶入到他的血液之中,时时处处身体力行,已经成为他的本能。根据地人民群众为他送万民伞,立德政碑也都是发自心底的感激。彭师长始终活在母亲心中。 1955年部队实行军衔制度,大批军队女干部退出现役,出路是转业或复员,华东军区后

勤部确定母亲转业到江苏省委工作。她虽然无条件服从,但心里非常难过,舍不得离开部队。她说,彭师长如果活着就不会让我转业,他哪里会像彭德怀这样简单粗暴,把女干部一刀切。但母亲对军衔制并不排斥,她看到元帅和十大将授衔仪式照片也很高兴,但一会儿就走神了,她说彭师长如果不牺牲,不是元帅也是大将啊。在我国将帅最风光的时候她又想到了长眠洪泽湖畔的彭雪枫师长,一声叹息,泪眼婆娑。当然,作为曾经的新四军战士,新四军烈士的遗孀,她完全明白,战死疆场,马革裹尸,是军人的最高荣誉。

母亲晚年记忆力严重衰退,许多人和事她都记不得了。她居然告诉我彭师长最喜欢的诗歌是红楼梦中林黛玉的葬花辞。葬花辞中彭师长最欣赏的诗句是: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三、父亲追随彭师长的足迹,血洒疆场为国捐躯

我父亲1937年初奔赴延安参加革命,进入抗日军政大学学习,又经过军委二局情报训练

班的参谋业务培训,1938年分配到新四军六支队成为彭雪枫、张震麾下的一名侦察参谋。父亲读过上海暨南大学,又有参与设计淮南铁路的工作经历,听说比较精明能干,所以受到彭师长的器重。

彭师长博学多才,十分重视发挥知识分子的作用。当时整个部队文化水平不高,但四师干部中有好一批大学生,例如,陈其五,任泊生,钱正英,方中铎等等,这同彭师长爱才用才是分不开的。彭雪枫是红军著名将领,以敢打敢拚又足智多谋而蜚声抗日战场。父亲作为彭师长的情报参谋人员,充分发挥聪明才智,建立侦察部队和情报网,组织了测绘队。在瞬息万变的抗日战场收集情报,分析判断敌情,为师首长实施指挥提供正确依据。无论在隐蔽的指挥所还是炮火连天的战场,父亲经常跟随彭师长左右。

1941年10月,陈毅军长为打击国民党顽固派,发起程道口战役,除四师的骑兵团,泗阳独立团外,还有多支兄弟部队参战。陈毅军长任命彭雪枫为战役参谋长指挥作战,彭师长只带了四师一个参谋人员就是我父亲。程道口战役打了个漂亮仗,歼敌一千多人,对巩固和发展淮海、皖东北根据地,具有重要的意义。

在国民党破坏抗日统一战线,以重兵围剿新四军四师的危急关头,彭师长指示我父亲以彭

师长联络员的身份,伪装成商人打进国民党425团团部,同该团团长地下党员陈锐霆接上关系,发动战场起义,沉重打击了国民党顽固派的嚣张气焰。为了打通华中到延安的道路,父亲奉命同赵汇川等同志开劈了津浦路秘密通道。刘少奇、

陈毅等同志都曾经此通道从新四军到延安,快捷而安全。彭师长还几次交待父亲带领侦察小分队,穿过封锁线,武装运送黄金到延安。

风云变幻的1944年来到了,国际形势已发生了有利于反法西斯力量的变化。经中央军委批准,彭师长发起西进战役,率四师主力收复津浦路以西的豫皖苏边区根据地。到年底西进已取得决定性胜利,但我父亲已经兴奋不起来了。他无比崇敬,六年来朝夕相伴的彭师长牺牲在疆场。为不影响士气,对外严密封锁消息。但内心的痛苦难以自控。

1944年12月的第一天,父亲随师前进指挥所驻扎在安徽蒙城的一个叫王楼的小村庄。在借住的简陋农舍中,张震参谋长向父亲布置任务后又彻夜长谈。他们这两个铁血男儿还没有从彭师长牺牲的痛苦阴影中走出来,甚至想着如果能替彭师长死就好了。父亲不可能代替彭师长牺牲,但师长是他永远的榜样。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带着六人组成的小分队去萧县的部队检查工作,途经涡阳高楼住宿时走漏风声,深夜遭日寇和伪军三百余人包围,敲门声、劝降声、枪声响成一片。敌众我寡力量悬殊,父亲宁死不当阶下囚,翻墙武装突围,身负重伤后被日寇残忍杀害,年仅31岁。而我诞生刚9个月。父亲和他的师长彭雪枫一样,英勇牺牲在抗日战场。时间仅相差两个多月。

他们没有看见日本鬼子无条件投降,也没有看到五星红旗冉冉升起。是他们用刚强的骨格打造了共和国大厦坚实的基础,没有他们的流血牺牲,哪有今天的国富民强?

召开的党的十九大提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解决共产党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问题。彭雪枫师长以及无数革命前辈用生命追求的初心,依然是我们不变的奋斗目标,烈士鲜血染红的旗帜永远飘扬在祖国的大地。

四师分会 罗承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