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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在李步新部长身边工作的日子

  • 时间:   2020-11-02      
  • 作者:   李麟章      
  • 来源:   北京新四军研究会七师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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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960年10月21日从上海调中央组织部担任李步新副部长秘书,直至1966年9月10日“文化大革命”开始。

1966年夏初,“文化大革命”已经开始,步新部长原本不想离开北京到外地休息,不料他除了冠状动脉供血不足的心脏病外,每年夏季支气管哮喘的老毛病都要犯,往年都到外地避开暑热,那年他实在躲不开这个敏感期。7月初发病后就住进北京医院治疗,8月初仍未痊愈,遂决定去青岛休息。8月6日动身去青岛,我陪同前往。在青岛期间,我们就听到了一些部机关“文革”的消息,知道中组部的“盖子”8月19日已被揭开,部长们都被隔离了。9月8日“部文革临筹委” 张贴大字报,勒令步新部长立即赶回机关参加“文化大革命”运动。当晚,青岛市委组织部办公室电话通知,说,中组部来电话要李部长立即回部参加“文革”运动。当然,这不是好的征兆,我们预感一场灾难即将临头。李部长9月9日离开青岛,10日到机关后,“文革临筹委”领导找他谈话,隔离审查。那时办公室已被封。做秘书的一夜之间成了“黑秘书”、“保皇派”,责令我揭发交代问题。从此,我就离开了步新部长那里的工作。

1969年3月18日步新部长随中组部机关干部下放吉林通榆县双岗“五七”学校:同年12月18日“五七”学校因战备原因南迁河南省长葛县。步新同志在文革中被隔离关押、下放劳动达七年之久。

1975年6月中央任命步新同志为中央组织部党的核心小组成员,1978年7月复任中央组织部副部长,1980年后改任中央组织部顾问,1990年12月离休,1992年1月30日,步新部长因病在北京逝世。

我在步新部长身边工作了整整六个年头,在这六年里,步新部长分管过政法干部、财贸干部和老干部工作。我在他身边工作的这些日子里,老领导言传身教,使我学到了在其他工作岗位上难以学到的东西,使我受益匪浅。他给我留下的,至今印象很深、感触最深的几件事:

一、坚持真理,无私无畏,实事求是,敢于向错误倾向作斗争

我到中组部工作之前,1958年步新部长带领机关十几名同志下放到安徽无为县劳动锻炼。当时全国浮夸风盛行,安徽也不例外。无为县委书记姚恺甲提出“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错误口号,大放卫星。步新同志不同意姚的错误做法,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关系搞得很僵。姚即向中组部领导作了反映,在1959年反右倾时,步新同志受到了批判。事实最终证明步新同志当时的意见是正确的,批判他是错误的。

1958年全国城乡掀起大办食堂风,给广大人民群众带来的影响不可低估,李部长也听到了不少反映,他认为,作为一名共产党员有义务去了解下面的真实情况,如实向中央反映。1961年11月我们出差到甘肃,他要同去甘肃的董时中同志和我多多注意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听听最基层群众的意见,准备材料,好向中央反映真实情况。

1961年4月李部长去上海检查身体,随后顺道回上饶老家看看。他在火车上看到山上树木被滥砍滥伐,破坏严重,茶园也遭到毁坏,他深感惋惜,他说这是犯罪行为,林木被破坏,十年也恢复不起来,秋茶春采是违反规律的,他看到这些情况,感到非常痛心。

1965年我随他出差到南京,步新部长看到江苏省委的一份报告的草稿上有这样一句话:“毛主席的话一句顶一万句”。他在这句话的下面用红笔划了一道杠杠。李部长对我说,“这句话欠妥,如果毛主席的话一句顶一万句,别人就不要再讲话了”。省委收回报告草稿后,将这句话作了修改。在那个年代,一位老同志敢于讲真话,敢于向错误倾向作斗争实属不易,如果没有无私无畏的勇气是不可能做到的,这也是一位共产党人高贵品德的体现。

二、关心同志,爱护部下,在他身边工作有一种信任感

我到步新部长身边工作后,他对我要求很严格,有时批评得很严厉,一点情面也不讲。但他心直口快,从不记后账,事过了之。我初到步新部长身边工作时,对秘书工作一窍不通,他多次对我说:做秘书工作一要尽快熟悉组织工作业务,二要提高自己的文字水平和写作能力,第一点就是要虚心地向老同志学习,向老秘书求教:第二点就是要虚心向报纸学习,向各地送来的报告学习,多看人民日报社论,这是提高写作能力的很好方法,要制定计划,摆正位置,持之以恒。我遵照李部长的教诲,脚踏实地走过了六年,完成了领导交给的任务。这六年对我的理论水平、文字能力、业务知识、分析能力、阅历和知识面,都有不同程度的提高。

步新部长对我的生活也非常关心。当时我家属和孩子的户口不在北京,婚后一直分居两地。我每次随部长出差去南方,他都主动提出要我安排好工作,回家看看。领导的关心,使我感动万分。我家属户口长期迁不进北京,李部长也很着急。我知道他曾给办公厅领导说过,要他们想想办法,找找门子,尽早解决,长期不解决总不是办法。我1963年患眼疾住进北大医院治疗,部长派夫人和女儿到医院来看望。1976年10月我回原籍办理家属迁京事宜,当时,我的女儿和小儿子因躲避江都的地震,提前来到北京,我回家他们的生活无人照料,李部长和夫人马惠芳同志主动提出帮助解决孩子们的吃饭问题,解决了我们的一大难题,我非常感激。

1966年9月“文革”初期,我们从青岛回京,步新部长被隔离,我也靠边站,造反派令我交代围攻铅印厂的“罪行”,在那个年代有理讲不清,我违心地也写过几张揭发李部长的大字报,李部长从干校回到北京后,我去看望他,向他表示歉意,承认错误,李部长没有计较我的所为,他对我说:“在那个年代有谁能不犯点错误,有错误认识了就好,不要背包袱,要往前看”。李部长的大度胸怀,使我非常感动。

由于我们关系不错,感情融洽,李部长从不把我当外人,我也把部长家当作自己的家。部长家里有了难事,有时还来找我商量。1975年8月,李部长和夫人去青岛疗养,家中无人照应,我当时虽然已经不在李部长身边工作了,但他还是我的老领导,他相信我,把此任务交给了我,我欣然承担起了照看门户和照料4岁小外孙的任务。

80年代后期,李部长几次住院,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要去医院看他,他见到我去非常高兴,总有说不完的话。有几次他已经不能说话了,我去了后,从他的面容上看出他内心的高兴。有时他用纸和笔写出他要说而又说不出的话。

三、关心爱护老干部,切实解决老同志生活上一些实际困难

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趋势进一步发展,离退休老干部越来越多,中央为了加强老干部工作,决定各级组建老干部工作机构。1965年中央组织部成立了老干部工作处,统管全国老干部工作,部里分工由步新部长主管。老干部处成立后,由中组部直接管理的老干部很多,如徐特立、郑位三等。李部长对老干部工作非常热心,也非常重视。他多次对做老干部工作的干部强调:“老干部是党和国家的宝贵财富,在政治上要关心,生活上要照顾,我们要满腔热忱地为他们服务好,使他们安度晚年”。每逢过年过节都要组织看望老同志。老同志家中有什么困难,尽力设法帮助解决。在他主管的老干部工作期间,工作很有起色,几次出差深入基层搞调查研究。在1965年召开的全国人事厅局长会议上,李部长讲了话,他强调了老干部工作的重要性。1966年2月,李部长去天津了解河北省安置老干部工作的情况;5月,李部长在京主持召开了六省市干部处长会议,研究老干部工作,专门讨论老干部的安置工作问题。

李部长对老同志生活上的问题也非常关心。中组部原副部长张启龙,1964年组织上安排到南京安置。他到南京后,在住房等问题上有一定困难。1965年8月李部长出差到南京得知这一情况后,即向市委组织部作了反映,省委很重视,要南京市委研究解决。南京市委很快给予落实,为张老调整了住房,雇佣了一个保姆,解决了张老生活上一些问题。

江苏民政厅厅长刘毓标从部队转业后,职务安排比较低,李部长了解后向省委组织部作了反映,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事后据了解,省委对刘毓标厅长的职务作了相应的调整。

这样的事例还很多,就不一一列举了。

回想我在步新部长身边工作的六年,以及与他交往的这些岁月,联想到他从参加革命后为党的事业奉献一生的革命生涯,他的一生可概括为“毕生为党赢得光辉齐日月  廉洁奉公长留清白在人间”。

 

                                                     

    李麟章 (7师分会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