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綪-—从女大学生到抗日战士

时间: 2020-04-26
作者: 吴安
来源: 北京新四军研究会四师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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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綪，1917年出生于江苏省吴县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1929-1935年, 在北平第一女子中学读书期间，参加了北平各界九一八抗日救亡运动。[1]

1935年9月考入国立山东大学。学习期间，积极参加学校一二•九学生运动。1937年2月，山东大学成立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简称“民先”）队部，当选为民先队长；4月，当选为青岛市民先山大区区队长。7月，作为山东大学代表，赴北平参加民先队全国代表大会（后改期召开）。1937年七七事变后，她与民先队员一起奔赴山东高密，参加了抗日武装——蔡晋康游击队；同年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后参加八路军山东陇海南进支队第一梯队。

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吴綪曾担任苏皖特委宣传部长、江苏邳睢铜地委副书记、边区妇救会主任、豫皖苏三地区和阜阳地委宣传部部长等职。[2]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历任安徽省六安地委委员兼六安县委书记、合肥市委书记、华东区妇联第二书记等职务。后到中华全国妇女联合会任职，担任《中国妇女》杂志社社长、全国妇联第三届书记处书记、党组成员；民政部党组成员、中国盲人聋哑人协会主席等职。1972年担任联合国妇女地位委员会第一任中国代表，在联合国“经社理事会”会议上阐述中国妇女在社会中的地位，赢得好评。

吴綪是中国共产党十大代表，第一届全国人大代表，第二、三、四、五、六届全国政协委员。2010年被合肥市评为“百年有影响的百名女性”。[3]

1987年10月12日，因心脏病突发在北京逝世，享年70岁。

投身抗日救亡山东大学“民先”女队长

吴綪的父亲吴鹏，毕业于京师大学堂（北京大学）土木工学系，曾任国民政府铁道部技正（总工程师），他的爱国民主思想对子女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吴綪在女一中学生自治会主席二姐吴缣的影响下，14岁就积极参加了1931年九•一八抗日救亡运动。

1935年9月，吴綪考入位于青岛的国立山东大学（以下简称山大），期间，她接受中国共产党“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抗日主张影响，积极参加山大的一二·九学生运动。还组织了青岛学生“抗日救国联合会”。

1936年2月29日，山大校长赵畸开除李声簧、王路宾（王广义）、陈延熙、韩福珍、熊德邵、周文煜六名抗日学生领袖，[4]同学们立刻组织了请愿和罢课。吴綪勇敢担当学生代表到校长赵畸和国民党青岛市长沈鸿烈处请愿，引起国民党当局注意，第二批开除和逮捕的名单中就有了吴綪的名字。

3月8日[5]清晨，学校当局伙同国民党青岛市警察局包围了男生宿舍，有二三十人被捕。吴綪、沙霞英（易锋）、唐棣华等六位女生从窗户跳出去，跑向男生宿舍，结果一起被带到警察局，囚禁了。当天夜里，国民党青岛市警察局长宣布开除吴綪、沙霞英和另外11名男同学。

后在高涨的学潮压力下，国民党教育部不得不收回成命。3月13日[6]，校方撤销了开除学生的指令。这场争取抗日救国权的斗争取得了初步胜利。

1937年2月，[7]中共决定在山大救亡会的基础上成立山大民先组织，由李欣和王艺发起，共有十多人，包括吴綪、唐棣华等五位女同学，选举吴綪担任队长。

4月，在青岛湛山寺召开了青岛“民先”总队和抗日救国会成立大会，[8]李欣当选为“民先”青岛地区队部负责人，吴綪当选为青岛市“民先”总队“山大民先”区队的区队长。

赴绥远慰问揭露韩复榘

1936年11月，傅作义将军率部奋起抵抗，在绥远取得“百灵庙大捷”。全国人民发起“援绥”运动，山大学生自发组织了绥远抗敌后援会，全校师生工友共捐大洋一千五百元。教师周学普和吴綪等3同学代表山大师生到绥远慰问前线将士。

1937年8月，山大决定向西南大后方迁移。吴綪心情沉重，决定不再念书了，要全身心地投入到抗日救亡运动中去。她9月在济南见到了省民先总队负责人孙陶林（曾用名孙传文）。[9]孙告诉她，“民先”机关马上就要搬到泰安去，让吴綪与济南的进步青年一起先去泰安。

吴綪在济南期间，参加了“山东省各界抗日群众联合会”。此时人们对于抗日正同仇敌忾。山东省政府主席韓复榘慷慨陈词：国民政府决心要坚守济南，与济南共存亡！一天，吴綪以抗日学生的身份走进省政府主席韓复渠的官邸赴宴，但她看到的却是几十辆大汽车在装韩家的金银细软和文件档案，准备逃跑，韓复渠的下属正忙着装箱，仅中原银行的钞票就两汽车！[10]

亲眼所见，使吴綪对国民党抗战的信心彻底破灭，她开始认定只有共产党才是中国抗战的希望。她给外界送出重要情报：“第三路军总指挥韓复渠要逃跑！”当时济南报纸的花絮上登着：“吴四小姐说：‘韩复榘不抗日，要逃跑！’”。我党也因此得到了韓复渠的准确动向。

“脱下长衫，参加抗日游击队”

1937年9月，吴綪等从济南步行来到泰安后，中共山东省委机关和“民先”山东省总队部也搬去了。半个月后，李欣、王桂荣、唐棣华等从青岛写信来，动员吴綪回去一块儿干游击队，于是，吴綪和顾刚、武衡[11]一起坐火车回到了青岛。然后转道高密县城，与李欣等一起遵上级党指示，加入了由高密当地士绅组织的抗日武装——蔡晋康游击队。[12]

1937年10月以后，“山大民先”的队员全部响应党的号召，“脱下长衫，参加游击队”，成为抗日武装的骨干力量。他们在游击队里天天行军打仗，经枪林弹雨，搞敌后游击战，打击日本侵略者。吴綪主要是在行军路上组织宣传队，沿途做宣传鼓动和演抗日戏。此间，邹鲁风给了她一支小手枪随身携带。

1937年11月在山东诸城山区的活动期间，李欣、周持衡开始与吴綪谈入党问题，那时主要是从怎样才能取得抗战胜利？抗战胜利以后打算干什么之后由李欣介绍，吴綪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2月，吴綪又介绍唐棣华和李风入党。后来王桂荣也入党了。那时入党是秘密的，因为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姐妹之间的相互信任和了解，使她们分享了心中最大的秘密。这一时期，所有留在敌后的山大民先同学几乎全部参加了共产党。游击队里正好有108位民先队员，被称为“一百单八将”。[13]

1938年2月，他们在伍志钢的率领下转移到徐州，根据中共长江局指示分成两部分。伍志刚、李欣带领大部队男同学去了东北军57军，邹鲁风、吴綪率20余人到山东曹县山东省主席沈鸿烈处开展统战工作。经过动员说服，沈终于同意成立“山东省第一巡回宣传队”，任命邹鲁风为队长，吴綪为副队长。对此，李欣曾为吴綪赋诗一首：

“家本苏州人，吴侬软语乡。会见沈鸿烈，雄辨折侯王。”

时逢荣高棠、张瑞芳的“战地剧团”路过曹县，给予宣传队艺术上的指导，使演出水平得到大大提高。宣传队演出的话剧和抗日歌曲等颇受欢迎，为动员民众走上抗日前线发挥了重要作用。由于在宣传中贯彻了中共的方针政策；还由于邹鲁风派人到八路军打听中共特委书记张霖之地址，从驻地出来时碰到国民党的人，沈鸿烈等人开始防备和限制宣传队的活动了。

沈鸿烈决定撤销原来的“第一巡回宣传队”，还决定，学习八路军一二九师建立“儿童剧团”，由吴綪、胡加珍（唐棣华）等五人建立和带领儿童剧团。大家不想干。邹鲁风说他去找徐向前同志汇报工作了，徐向前同志指示：打进国民党上层机关不容易，要求在那里坚持。因为五名同志都是中共党员，邹说要建立一个特别支部，任命吴綪为代理特别支部书记。

就这样，他们随伪国民党省政府走遍了小半个山东，宣传抗日，但失去了党组织关系。她们多次派人与党组织联系未果。过了一段时间，匡亚明派秘密交通员领吴綪到山东分局郭洪涛处汇报请示。经分析，郭洪涛认为他们可以离开伪山东省政府了，应立即转移。考虑到直接回山东八路军工作可能会影响当时的统战关系，所以要求他们分批前往江苏邳睢铜地区八路军陇海南进支队第一梯队报到，由苏皖特委安排工作。

先遣第一梯队的女大学生

[14]趁着漆黑的深夜，吴綪、李风和唐棣华三位女同志翻过一座大山，走了50多里路。天气寒冷，山路艰险，有一段路宽不过三尺，一边是悬崖，一边是深渊，地上还有未融的冰雪，她们连夜赶到山东分局，很秘密地住了两天后，与两位去苏皖地区的参谋人员一起来到苏鲁豫边境的邳睢铜地区。又过了两天,张琳和郭存杰也来到山东分局分配工作。此前山东已于1938年12月21日成立了八路军山东陇海南进游击支队，1939年4月又设立了中共苏皖特委。[15]苏皖特委组织部长兼代理书记、陇南支队第一梯队长兼政委李浩然对于她们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分配吴綪任苏皖特委宣传部长，唐棣华任第一梯队政治处副主任、组织科长，李风任教导队教导员。从此，她们跟随部队战斗在一起。

在中国人民解放军步兵第63师军史（第一卷，19页）中有这样的记载，反映了当时她们的状况。

“军事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当地青年参军参战的积极性，地方自卫武装也愿意加入八路军部队。先遣第1梯队所属部队迅速壮大。到1939年9月，在半年时间内，部队即发展到两个营，七个大队，一个教导队，共1500多人枪，且装备较好。在扩大武装的同时，梯队充实了领导与机关干部，任命叶道友(红军)为先遣第1梯队副梯队长，胡笳[16](女)为政治处副主任。李凤(女)为梯队教导队教导员。苏皖特委宣传部长吴綪 (女)也随队工作。几位女干部为梯队的建设做了大量工作。”

加入先遣第一梯队和苏皖特委的这三名正牌大学的女学生，正值风华正茂，更显凤毛麟角，她们抛弃了舒适优越的学习环境，来到陇海南进游击支队，随支队一起行军打仗，一起抗日。她们有的在军队（这支八路军部队1940年8月30日转为八路军五纵三支队，1941年1月皖南事变后，2月又成建制地转为新四军三师九旅、9月再转为新四军四师九旅）；有的随部队一起建立中共地方政权，巩固来之不易的胜利成果。她们奉献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做出了大量的抗战工作；她们冬天穿着破棉袄，身上长满了虱子，饥一顿饱一顿，随时准备牺牲年轻的生命。

受到彭雪枫师长的表扬

吴綪的第一个工作，是任邳睢铜地区苏皖特委宣传部长。她组织演出抗日戏，写文章，发传单、写标语、出壁报，召开群众大会、士绅座谈会、抗日军人家属会等。对内宣传的对象是边区民众及部队指战员；对外是发出对敌伪的宣传品。敌伪军在见到这些宣传品后，对我们的军事政治和各种政策有了相当的了解，使其长官对这些宣传品感到害怕。当时，邳睢铜土山乡伪乡公所的人见了我们的宣传品后说：“到底是中国人，这是劝咱们的呀！”泗阳县伪军一个中队的五个班长看到传单后，商量好决定反正，被敌人发现杀了头，但之后逃亡的就更多了。

1942年10月14日，四师师长彭雪枫在淮北苏皖边区第二次参议会上的军事工作报告中，总结了新四军四师“胜利和成绩的原因”，共五条。一是:中共及新四军首长领导指挥的结果；二是:全师指战员的英勇抗战，这里提到了“主力部队在邳睢铜，艰苦不亚于宿东的例子：四师九旅25团、26团曾经有两个月没解过子弹带，别说脱衣服睡觉了”这艰苦的往事；三是:兄弟部队并肩作战，四是:地方党与政府的帮助；五是:广大民众的爱护。彭师长在第四条中谈到了吴綪。

第四个原因: 地方党与政府的帮助

在以刘子久同志为首的区党委领导下，各县委各区委各支部执行党的政策,协助政府和军队工作。地方政府以刘瑞龙、刘玉柱两同志为首的行政公署、各处各县各区的同志们，艰苦领导民众，奋斗苦干而得有今日。这些同志不知有他，只知有工作。刘子久同志、刘瑞龙同志都是中国革命的老战士，他们只知道干，白天黑夜的干，最近瑞龙同志到泗五灵凤，子久同志到邳睢铜，亲自指导工作。各县县长、县政府工作同志，不顾生命，和敌伪奋斗，一年多来牺牲的很多。今天在坐的张大嫂，那是路西的女战士，一贯做着地方工作，她是家庭妇女，然而在革命中锻炼了她。在座的吴倩（綪）同志——一个女同志，大学生，邳睢铜党的负责人之一，可是也和我们战士过着一样的生活。(全场鼓掌)。

抗日战争时期，人民战争的三种武裝力量是：主力部隊、地方部队和民兵游击隊（主要指最基层的乡镇村的武裝）。豫皖苏、淮北地区的主力军是四师部队，地方军是邳睢铜的独立团、县总隊，各乡镇村是基层抗日武裝。解放战争时期，三分区部隊是地方军，也包括民兵游击队，并且还有中共地方政权。新四军主力部队打胜仗后，必须在当地随之建立政权、巩固政权，才能保住胜利成果。那时地方政权是跟着部队走的，部队打到哪，政权就建在哪里，当然还包括根据地。吴綪她们正是经历着这种军队与政府高度一致的历史状况。

“吴綪同志——一个女同志，大学生，邳睢铜党的负责人之一，可是也和我们战士过着一样的生活”。这是在邳睢铜工作战斗了三年后，彭师长给予吴綪的表扬与肯定。2017年1月13日，曾任三地委组织部长的姚子健对吴安说，“你母亲一直是我们的宣传部长，活泼有魄力。”短短话语，概括了吴綪的特点。

“难忘的1946年”[17]

1945年10月25日，华中分局成立。吴芝圃任华中八地委书记兼八分区司令，后调任华中分局宣传部长。张太生接任八地委书记兼八分区司令。何启光任八地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吴綪任八地委宣传部长，王光宇任民运部长。

当时地委的任务是保卫解放区，反对汉奸，减租减息、土地改革，将土地分给农民，实行“耕者有其田”、“反奸、清算、土地还家”。打击恶霸地主和汉奸，并开始搞征兵工作。吴綪主要是组织展开一系列宣传工作。

1946年9月上旬，由于敌情严重，每天都要行军打仗, 三分区司令员李浩然爱人吴綪、王光宇爱人孙曙两人临近生产期，地委决定，由地委敌工部长刘鲁明安排秘密到国统区去生孩子。吴綪扮成国民党军官太太，孙曙扮成亲属，在我党地下交通员汝心亮和杨其俊(化名杨杰士)的护送下，利用汝心亮的社会关系作掩护，秘密到太和县四大王庄汝心亮家休养。汝心亮是我党地下党员，汝家族在当地有一些权势人物，如太和县墙集区区长、孙庙乡长兼孙庙乡学校校长、四大王庙乡长等，汝和三哥汝心明又当过国民党军官，与阜阳营区保持着关系，这些社会关系对掩护我党人员非常有利。

进入国统区第二天天刚亮，就在宋集子附近遇到三个身穿国民党军装的人：叶杨林、王俊生，还有一个姓李，都是解放区的人，他们认识汝心亮，也见过吴綪。

叶杨林问汝心亮:“这不是吴綪部长吗?”汝心亮哼了一下擦肩而过。（两个月后，叶、王在太和被捕叛变，致使汝心亮被捕，危急吴綪、孙曙安全）。

走到亳县北张集子吃早饭,又遇到两个人一直尾随他们。跟到吃午饭时,其中有个麻子指着吴綪说:“这不是分区吴部长吗?”汝心亮向杨其俊使了个眼色，杨赶紧备好小推车推着吴、孙向柳村沟方向走。这两个人仍跟在后面。杨其俊问汝心亮:“怎么办?”

汝心亮胸有成竹地说:“让他们跟吧，过了桥就是通往阜阳的大道，桥边有国民党哨兵，到那再想办法。”

原来汝心亮早有准备。临行前买了一支鸡放在车脚篓内没捆牢，在接受检查时故意猛一停车，鸡从篓子里飞了出来，哨兵忙去捉鸡，没顾得检查。桥东是国民党军队营房，汝心亮叫杨其俊把车子推到营房旁，自己进去。不一会，里边出来两个军官，对跟踪的人讲:“不要误会,都是自己人嘛,这是汝副官(汝是阜阳师营区副官)他们从商丘来。”说罢，两个跟踪的人就离开了。

第二天平安到达汝心亮家后，为避免怀疑，汝心亮主动把吴、孙介绍给汝的族兄四大王庙乡乡长汝和壁，告诉他,这是三十五军王团长的太太和亲属,要在这里住些日子。

两个月后叶、王叛变,供出汝心亮，并供出两个共产党女干部,一个是宣传部长吴綪,另一个他们不认识，叫不出姓名,由一个头戴毡帽子,肩上有个大补钉的佣人护送向阜阳方向去了。

吴綪警觉地意识到敌人已经注意他们，便对汝心亮说，你的身份也已暴露,千万不能落到敌人手中,要设法利用汝和壁的关系拖时间。同时决定吴、孙立即转移。吴綪把孩子留在当地可靠的老乡家，孙曙带着孩子(淮民)随汝心亮到他族侄当地伪保长家中隐蔽。

为了解解放区情况,吴綪让杨其俊到亳县东北60里的马头寺找人联系,并把联络暗号告诉杨。杨其俊出去两天后没打听到部队下落,汝心亮也没回来,吴綪当即决定转移到杨其俊表嫂娘家。吴、孙先到小张庄住了一夜，保长怕引起事端不能久留,又转到大杨庄汝心亮舅父家。舅父见杨推着两个妇女还带一个小孩，也不敢收留，住了一天后再次转移到杨其俊表嫂家。

在表嫂家吴綪做了安排,让孙曙与表嫂交换衣服,将杨其俊的名子改成杨杰士，让杨与孙曙扮成夫妇,孙操海洲口音,吴綪叫他们统一口径。安排妥当后来到储圆河渡口，看到有二十多个骑自行车的人由阜阳方向疾驰而来，显然是根据叛徒口供来抓她们的。

渡过淮河，在东城集西小朱庄杨的姑母家住下,吴綪决定去王光宇家：霍邱城北邵岗铺左王集一带找关系掩护。为应付沿路盘查，杨其俊与朱宋义到当地乡公所办路条。保长问:“给谁打路条?”朱宋义说:“给我表弟。”这时听到旁边有人说:“昨天在西城集发现四个共产党，两个男的捉住一个，还有两个女的，有人用小土车推着，没捉到。”伪保长起了疑心问:“你表兄推的是什么人?”

朱宋义说:“是我表兄的掌柜”。见保长没给路条便说:“打个路条真麻烦,不打了。”借此脱身。杨其俊回到家中向吴綪报告了这个情况，吴綪与孙曙绕路到王光宇家乡霍邱邵岗铺，打听半天也没人知道左王集，此时她们已身无分文。杨杰士记得一位穷朋友住霍邱附近的姚大庄，就来到姚家。姚家实在太穷，吴綪就翻出最后的一点财产，一些白纹布和一条毛巾毯，把这些物品卖掉，买了些粮食，在姚家住了几天。[18]

吴綪决定去涡北找部队。走到涡阳城，听到龙岗方向枪声激烈，就往龙岗方向走。傍晚遇到两个骑兵，这两个骑兵认识吴綪，告诉她说三分区就在西北方向。

1947年1月，她们终于回到了离别数月的三分区，见到了豫皖苏军区政委吴芝圃同志，吴政委把她们安顿好，都留在三分区地委工作。

战争年代革命队伍里的女同志，要克服比常人更多的艰难与困苦。吴綪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共生有两儿三女，也只有1946年出生的这个女儿存活了下来。

1947年2月2日，刘邓大军南下攻克亳县城，孙曙随机关进城做善后救济工作，吴綪则任三地委宣传部长。

在1946年12月，中共豫皖苏边区党委成立，区党委书记吴芝圃，副书记张蕴，司令员张国华。边区分为三个地委。三地委书记兼区党委委员寿松涛，三分区司令员李浩然。三地委副书记王光宇，组织部长姚子健，宣传部长吴綪（她原为八地委宣传部长）。[19]

12月31日,豫皖苏边区三地委召开誓师大会,寿松涛在大会上提出：打回老家去，恢复八分区的口号。当时三地委决定，进入老区主要是搞武装斗争、慰问乡村父老、表彰在反奸清算中牺牲的积极分子，打算1947年1月1日出发打回老家。

会后分头出发，三分区司令李浩然率三十六团开始东进，从亳县以北进去摸情况，三地委地方干部也分头行动。1947年1月1日，军区主力部队张国华率独立旅也进入三分区。1月7日，他们合力打下了涡阳。之后吴芝圃也到三分区汇合，区党委决定在龙岗打一仗。这次比涡阳的胜利还大，打死打伤敌400多人，俘虏800多人。战斗结束后，吴芝圃和区党委转到二分区。

1947年2月，三分区部队分头行动，寿松涛和李浩然带的三十六团到永城以东、以南和以北，王光宇在以西活动，永城四周都是我们的人。我们在恢复地区时，刘邓大军已经过了黄河，组织了一次豫南战役，打开了三分区的亳县，消灭顽军一个旅，打之后就撤了,这对我们恢复三分区是有利的。邓小平政委对我商亳鹿柘县委书记孙清淮说:“在这种情形下,三分区坚持斗争，表现是好的。”表扬了他们的县。后来总结一下,1月、2月期间，大小战斗40余次，打的是广顽、土顽、还乡团武装，毙伤、俘虏敌300多人，缴获各种枪支300多。1947年7月1日,我们以县为单位全部打回了老家。吴綪也在这些战斗中发挥了自己应有的作用。

经历过抗日战争这血与火的千锤百炼，吴綪她们已经从爱国学生，成长为革命队伍中坚强、勇敢的女战士了。

吴安

[1]共青团青岛市委编，刘玉兰主编：《青岛共青团史》，2013年10月，中国青年出版社，第61页。

[2]载《人民日报》，1987年10月23日；《社会保障报》，1987年10月30日。

[3]《合肥百年有影响的百名女性》，安徽大学出版社，2011年出版，书中序言写道：吴綪是合肥市的第一位女市委书记。

[4]共青团山东大学委员会编著：《共青团在山大》，山东大学出版社，2014，第294页。

[5]共青团青岛市委青年运动史办公室，中共青岛市委党史资料征委会办公室《青岛党史资料（第七辑）》，青岛市新闻出版局准印证（1991）第64号，1991年，P132，P136。

[6]《青岛党史资料（第七辑）》，P139。

[7]李风：《战火中的青春--部分抗日女战士的经历》，辽宁出版社，第157-160页。

[8]李欣口述许建中整理：《李欣口述自传》，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第97页。

[9]王效挺黄文一主编：《战斗的足迹--北大地下党有关史料选编》，北京大学出版社。

[10]吴孜口述历史，未出版。吴孜（1932年10月生）中共党员，曾在海军北海舰队驱逐舰任职。山东淄博广播电台高级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