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是人民空军建立70周年。回顾人民空军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由弱变强的历程，不能不使人感慨万端。也让我们更加怀念为人民空军创立和成长而付出心血和生命的前辈们。

冯达飞烈士就是我国、我军航空史上先驱者之一，他是中国共产党最早进入航校学习飞行的最初的航空技术人才，是我党我军自己培养的第一位红军飞行员，也是中共首批参加作战任务的飞行员之一。

一、生当作人杰 死亦为鬼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冯达飞烈士的事迹鲜为人知。冯达飞原名冯文孝，字冯洵。1901年出生于连州东陂镇一个小商人家庭。父亲冯洪晖在冯达飞出生前已病逝，一家生活全靠几亩薄田维持，以至度日艰辛。

自幼聪颖的冯达飞9岁时入读芝兰小学，写的作文常被当作范文供大家学习。1914年考入连县县立中学后，他阅读了大量的中外名人传记，思想渐渐发生转变，渴望学好本领为国出力。

北京爆发五四爱国运动的消息传到连州，冯达飞与连县中学的爱国学生立即走上街头，发表演讲，高呼“外争国权，内惩国贼”的口号，号召群众起来反对帝国主义侵略和北洋政府的卖国行径。中学毕业后，冯达飞深感国家多难，毅然弃文习武，1919年考入广东陆军测绘学校，毕业后转入粤军第一师在肇庆举办的西江讲武堂学习。翌年毕业，任粤军中尉军官。

1924年，孙中山在中国共产党帮助下建立黄埔陆军军官学校，受革命思想影响的冯达飞毅然辞去军职，报考黄埔军校，编入第一期学生第四队。在校期间，他参加了蒋先云、周逸群等共产党员组织的“青年军人联合会”，接受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教育，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24年9月，孙中山决定在大沙头创办大元帅府军事飞机学校（又称广东航空学校）。11月，冯达飞和刘云等10名同学被选拔进入广东航空学校学习。其间，他和刘云、唐铎等同学一起执行东征作战任务，成为中国共产党首批参加作战任务的飞行员之一。

1925年8月，从军事飞机学校毕业的冯达飞又被选派到苏联空军第二飞行学校学习。此时，他改名冯达飞。在苏联，他接受了系统的航空训练。

1927年12月，冯达飞秘密回国，参加广州起义，1928年秋在广西南宁进行党的秘密工作。

1929年12月，冯达飞参加了由陈豪人和张云逸等领导的著名的百色起义。历任红七军二纵队第二营营长、纵队司令员。

1930年11月红七军整编后冯达飞任二十师五十八团团长，后兼任教导队队长。

1931年1月下旬邓小平、张云逸、李明瑞率领红七军到达连县，在冯达飞家乡东陂宣传中共的主张和政策，赢得了父老乡亲的信任、拥护和支持。接着部队攻占县城连州，驻防7天，一方面安置伤病员在惠爱医院治疗；一方面筹集光洋4万元，以及大批粮食、生猪、布匹和药材等，充实部队给养，之后向湘赣边进军。

1931年，红七军和中央红军汇合，冯达飞历任独立师师长、红八军代理军长、红军学校四分校校长等职。

1934年参加长征，任红一方面军“红色干部团”地方工作科科长。1935年6月，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一方面军干部团与四方面军红军学校合编为红军大学，刘伯承任校长，冯达飞任炮兵科长。

红军长征胜利到延安后，冯达飞任抗日军政大学第二大队和第四大队大队长。

1938年冯达飞被派往新四军皖南军部，任教导总队教育长，后任副总队长。

皖南事变前夕，调任新四军新二支队副司令员，1941年1月国民党反动派制造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事变中经艰苦战斗奋勇突围后，因负伤隐藏于皖南南陵县铜城街群众家中，被敌发现不幸被捕。

在狱中，冯达飞继续与敌人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起初，蒋介石闻之冯达飞是黄埔军校一期中的精英，便派遣国民党第三战区政治部主任邓文仪以黄埔同学的身份设宴款待冯达飞，对其进行劝降；邓文仪对冯达飞说：“无论怎么说，我们都是蒋校长的学生，只要你抛弃俄国人宣扬的共产主义，重新回到蒋校长身边，精诚合作，一切都好说。”冯达飞义正词严地说：“你们既然晓得我是黄埔军校毕业的，可见我反对蒋介石并不是盲目的，我到过苏联，可见我晓得共产主义是怎么回事，那么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不仅如此，冯达飞还在狱中开设马列主义讲座，被狱友称为“冯老师”。监狱当局十分恼怒，给大腿负伤的冯达飞钉上两副铁镣。

敌人先将其押于上饶西山监狱，继之送上饶集中营七峰岩监狱囚禁，后又转至上饶盘石渡国民党第三战区军法执行总监部看守处监禁。1942年5月，再被转至茅家岭监狱关押。6月8日国民党反动派第三战区政治部专员室，派5个特务把冯达飞等12位革命志士，一起枪杀于茅家岭一小山坡下(今茅家岭上饶集中营革命烈士陵园的烈士就义纪念处)，牺牲时才41岁。

1959年，陈毅元帅遇到冯达飞当年的警卫员覃恩忠，惋惜地说：“冯达飞是个人才，多才多艺，文武双全。”他又说，当年毛主席得知冯达飞牺牲的消息时，连声叹息：“人才难得！可惜！可惜！”

 二、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蓝天少鲲鹏

1924年6月16日,孙中山亲自主持了黄埔军校的开学典礼。

1924年9月，孙中山决定在大沙头创办大元帅府军事飞机学校（又称广东航空学校）。

深谋远虑的中国共产党，尽管当时建党时间很短、人数还不到1000人，党的各方面建设和队伍发展都有许多工作要做，还没有建立自己的军队的情况下，就以远见卓识的眼光投入很大精力支持参与航空学校建设，并利用这一重要时机，以高瞻远瞩的宏伟气魄积极选派共产党员和进步青年到广东航空学校和苏联学习掌握航空技术知识。开始了中国共产党人探索蓝天航空的历史性步伐。

军事飞机学校建立后，共产党选派黄埔一期毕业生刘云任学校党代表兼飞机队党代表，铁甲车队队长周士第兼任飞机掩护队队长，赵自选任飞机掩护队党代表，郭一予(又名郭予如)任飞机工厂党代表，他们对军校的创办和建设做出了积极贡献。

1924年9月，经过两个月的紧张筹备和招生，军事飞机学校隆重开学，一批有政治觉悟、身体好、年纪轻、有文化的党员和进步青年被选送航校学习，在招收的第一期10名学员中，除袁政(又名袁涤清)是国民党员外，其余均为共产党员和进步青年。其中刘云、冯洵(即冯达飞)、万鹏(又名万少鼎)、郭一予为中共正式党员，王翱(又名王凤仪)、唐铎、王勋（王叔铭）是党的培养对象，后来在苏联学习航空技术时先后加入中国共产党；朴泰下(也称朴太河、朴太下或朴太厦)和金震一是朝鲜著名的革命志士。在这10名学员中有7名为黄埔军校毕业生，3名来自飞机制造厂。

中国共产党的大力支持和共产党员、进步青年成为第一期学员主体，对促进航空人才培养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也开辟了中国共产党人从事航空事业的先河。黄埔军校和广东航空学校的训练和管理方针，都是在孙中山指导下进行的，广东航空学校校长由德国人雅尔台、苏联顾问李糜先后担任，当时条件艰苦，党代表刘云，经常做思想工作，他激励学员说：“我们现在学员虽少，但却是中国航空事业的开拓者，每个人都应当争取做一个真正有贡献的开拓者。”

军事飞机学校的设备简陋,而且由于广东境内尚未完全平息内乱，处于战时状态，有时训练的飞机还要担负作战任务。但是这些精选的学员革命思想觉悟较高，学习努力、训练刻苦。

冯达飞在军事飞机学校的同学和战友、开国将军唐铎曾回忆：

“1924年9月，广州革命政府决定成立军事飞机学校。这所学校的校址，就在广州沙头当时的航空局飞机制造厂(实际是个修理所)的附近。学校规模很小，举办时间又短，只收过两期学员，由于大革命失败而结束。……是中国共产觉与孙中山先生领导的国民党合作开创的中国航空事业最早的一个摇篮。

进入这一飞机学校的第一期的第一批学员，共有十人，即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刘云、冯洵、王勋（即王叔铭）、王翱、万鹏、袁政、郭予如，还有从飞机制造厂选派来的三名实习生，即我和两位朝鲜族的同学：朴泰下与金震一。学校的校长是德国人雅尔台，还有两个德国教官，一位叫风格列姆，一位叫瓦尔特。他们是孙中山先生聘请来的，都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有空战经验，擅长和精通自己的业务，并热心对我们进行训练和指导。雅尔台校长亲自教授领航、侦察和战术，风格列姆和瓦尔特教官则专门教我们飞行，还共同经历了东征陈炯明、沙基惨案、廖仲恺遇刺等重大事件。”

对于在军事飞机学校的生活，冯达飞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近来功课更增(航空学机械学、空中侦察、测绘、空中战斗摄影术、俄文、英文、政治)，每日授课九时，夜添一时速记，实无闲暇之时刻，自己每月用费由黄埔津贴二十元，航空局津贴十五元，每月共得三十五元，仅可敷用……”。

冯达飞在校学习期间，与军事飞机学校师生一起参加了讨伐陈炯明、平定刘（震寰)杨(希闵)叛乱的东征，经受了空中实战锻炼，取得了初次实战的经验。他也成为中国共产党首批参加作战任务的飞行员之一。

1925年1月，讨伐广东军阀陈炯明的第一次东征开始。军事飞机学校飞机队，协同炮兵轰击，支援地面部队作战，积极进行侦察和轰炸。

军事飞机学校党代表刘云同飞行教官瓦尔特一起，乘飞机往敌军阵地上炸弹。因为飞机上只带有一挺机关枪，在座舱内用手端着向地面的人射击，没有瞄准具，只能用肉眼观测，更没有自动投掷炸弹的装置，炸弹只能用手直接扔。后来，刘云与德国教官们研究设计了一个半自动投炸弹装置(炸弹架)，安装在飞机两翼下，当需要投弹时，飞行员从座舱里把装置炸弹的架子拉开，炸弹就会自行下落，这在当时是个了不起的创新。

1925年3月底，军事飞机学校师生参加东征后回校复课，冯达飞在给友人的信中记述了这一段的战斗和学习生活：“……月来奉命赴韶，再赴淡博，幸我党军用命，屡克名城，而同学已牺牲不少矣，因此得回羊城照常上课，闻下月即可毕业。故弟旋里之期约在四月中旬。现每日飞行八次，及讲课四时而已，所恨者各缘事牵，至使声气隔绝。奈何，奈何！兄之事慰家母，不啻亲生，虽壮士亦当涕泣下拜，刻骨铭心，而况弟儿女之性乎？但事既如斯，自知罪大亦复何言？嗟嗟！忠孝难两全，古今来志士之忍痛，其可思议欤，其不可思议欤？……”

冯达飞是有名的“东陂孝子”，在紧张的学习战斗生活中，对慈母的思念也不曾减少，但为了亿万人民的解放，他把思亲之痛压在心底，全身心地为革命尽忠。

1925年5月，上海发生帝国主义巡捕和走狗杀害工人、市民的五卅惨案。为声讨帝国主义的暴行，6月23日，广东各界在广州东较场开会，会后举行了游行示威。中共广东区委主要领导人陈延年、周恩来均参加了游行。冯达飞等驾机从空中撒下传单。有亲历者记录“浩荡的人流向西而去，传单纷纷飞舞，天空也有飞机散发传单”。而队伍行进到沙基时，英法军队立即以机枪向游行队伍扫射，当场死亡59人，百余人受伤。这就是震惊中外的“沙基惨案”。

7月21日，冯达飞给家人的信中说：

“水清姐鉴

昨阅来函，敬悉一切，此次沙面惨杀，弟等乘坐飞机，未受危险。今行将毕业，省垣安稳，粗躯无恙，望勿挂怀为盼。此颂家安！”

在在风云激荡的大革命浪潮和血与火的洗礼中，1925年7月，冯达飞和军事飞机学校的这批第一代航空志士在简陋的飞行摇篮里，靠着顽强的毅力，全部完成了初级飞行训练放了单飞，从军事飞机学校毕业。

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特别是北伐战争即将开始，为加快发展军事航空，广州国民政府决定由苏联顾问李糜带队，从第一期航校学员中选送6人赴苏联接受高级飞行训练。在中国共产党组织的推动下，刘云、冯洵（冯达飞）、王勋、王翱、唐铎、朴泰下6名共产党员和进步青年首批赴苏联学习。1925年8月20日，他们离开广州，途经上海，远涉重洋，开始出国求学深造之旅。

唐铎回忆：“临出国时，我才恍然大悟去苏联学习飞机驾驶技术，是从我们进入飞机学校时起，刘云就已有的一个设想。八月底，冯洵、刘云和我，还有王勋、王翱、朴泰下等六个被国民政府派到苏联去学习，由国民政府航空局长陈友仁的苏联顾问李糜带领前往。我们乘船到上海，每人做一套西服，并改乘苏联商船，经过黄海，穿过朝鲜海峡到达了海参威，在海参威住了几天，改乘火车，经过半个月的旅程，到达莫斯科。

苏联空军第二飞机学校，规模很大，有好几个飞机场，有五百多名学员，除了苏联学员外，还有印度、阿富汗、波斯、中国的学员。中国学员共有十名，即刘云、冯洵、王勋、王翱、朴泰下和我，还有西北国民军冯玉祥派去的郭允恭、石友信、江佩障、刘仲元。我们被编为一个班，由刘云负责。每当遇到生活、学习上的问题，都由刘云去找校长亚古舍夫斯基和党代表巴上偌夫或第三国际交涉解决。”

在苏联空军第二飞行学校，冯达飞接受了系统的航空理论和飞行技术的培训。接到母亲辞世的消息，他将苦楚深埋心头，化悲痛为力量，将自己的名字改为“达飞”，寓意“矢志革命事业，飞达共产主义”。

因为紧张的学习和严格的保密制度，关于这一段的记录很少。冯达飞在1925年10月24日在寄给姐姐的明信片中，用只言片语对他当时的求学生活作了描述：“……校中功课共有十余种，而以政治、战术、机械、飞行、观察为主要……出野外所穿的皮衣约有20斤重，所着的皮靴，重约8斤，行走不甚便捷。近来身体颇健，请勿挂念。”

在苏联空军第二飞行学校毕业之后，冯达飞又到苏联红军步兵学校深造，学习了苏联红军的正规战和游击战的战略战术。1926年6月，冯达飞转入基辅混成军官学校东方班炮兵科学习。他利用学校放假的时间，游历了意大利航空大学和德国陆军大学将校组，为日后培养我军炮兵和航空兵军事人才，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和实践基础。从冯达飞的这些求学经历来看，冯达飞成了我党我军当时唯一的一位进过院校最多的人，他既懂航空、步兵炮兵理论和技术，又有指挥大兵团作战以及游击战争的战略战术能力，同事又掌握了英、俄、德3门外语，在我军高级指挥员中可以说极为罕见。

三、飞将军自重霄入  凌云壮志当空舞

1929年俞作柏出任广西省政府主席，新桂系军队在南宁遗留下一架待修的飞机，冯达飞8月间奉党组织指令到广西南宁工作，任省会警察局督察，当他知道机场有一架待修的飞机时，自告奋勇前去维修，并单独试飞成功，这是冯达飞在航校之外，单独驾驶飞机。这一次起飞，令俞作柏等人对共产党派来的人士刮目相看，深知这些人士，非等闲之辈。

1931年2月，红七军进入湘赣根据地和中央红军汇合，冯达飞先后担任独立三师师长、红八军代理军长、红军学校四分校校长。在红军学校四分校期间的一件事，让冯达飞成为了一个“传奇式的人物”。

1932 年4 月10 日，红一军团第十一师第三十三团攻克龙岩，歼灭福建军阀、国民党军第49师师长张贞的一个团，随即向漳州挺进。

由于红三十三团行动神速，漳州守军国民党军第49师指挥部不知道龙岩已失守，还派出飞机前去联系。在距离漳州数十里的龙山，红三十三团副团长陈冬生看见飞机正驶向龙岩，便下令，让机枪连迅速把机枪架在山头上。

过一会儿，这架飞机从龙岩返回漳州，路过龙山时飞得很低，就在飞机飞过红军驻地的一刹那，有一手好枪法的陈冬生半仰着身子握紧机枪，瞄准飞机就是一阵猛射。只见飞机接连晃动几下后，向漳州方向飞走了。

17日拂晓，红十一师政委刘亚楼率领3个团密切配合，攻打漳州，国民党军第四十九师主力大部被歼。20日，红军攻下漳州，张贞率残部逃跑。

红军进城后，听当地群众说，有一架国民党飞机被红军击伤，飞行员由于失血过多死亡，飞机停在机场上。陈冬生闻讯，立即带着几个人赶到桥南机场，看到那里停放着两架国民党军飞机，其中一架机身上有几处弹孔，机舱内还有血迹，正是几天前被自己击伤的那架飞机。而另一架飞机已经无法使用了。

被陈冬生击伤的这架飞机是英制阿弗罗616“飞鸟”式教练机。它是英国阿弗罗公司20世纪20年代设计制造的轻型教练机，双翼双座木质结构，用钢管作为机身骨架。

红军缴获的这两架飞机，是“福建省剿匪司令部”司令、国民党第四十九师师长、闽南航空处处长张贞通过在闽南辖区强行征收高额“飞机税”，从国外购进5架教练机中的两架。这些教练机除了用于训练外，还用于侦察和简单的轰炸任务。张贞连做梦也没想到，他购买的飞机竟会成为红军的战利品。

红一军团政委聂荣臻等领导得知红十一师缴获了国民党军飞机，非常高兴，立即与军团长林彪还一起到机场察看，还在飞机旁留影，并指示供给部尽一切努力，迅速把飞机修好。毛泽东到达漳州的第3天，也前往机场观看了这架飞机。

由于没有修理飞机的技术人员和飞行人员，红一军团致电中央军委在全军征询飞行员和机械师。

曾经学过飞行的冯达飞奉军委命令日夜兼程，经汀州、上杭、武平赶赴漳州，检修飞机。接受同样任务的还有一位朝鲜籍同志。

他们克服重重困难，在当地能工巧匠的协助下终于把飞机修复，还特意在两侧机翼下画了一对鲜红的五角星。这时正赶上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大会，奉红一军团首长指示，冯达飞驾机起飞，在会场上空撒下了五颜六色的传单。会场上群情激奋，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缴获一架飞机在当时的红军军中是件大事，苏区特意在瑞金抢修了一条简易跑道。此后还在长汀公园展出过这架飞机。红军把这架飞机命名为“马克思”号。

这是继1930年2月，鄂豫皖红军在宣化店缴获因故障迫降的国民党沃特V-65C型“可塞”式侦察机，修复后被命名为“列宁号”之后，中国工农红军所拥有的第二架飞机。

随战争形势变化，冯达飞奉军委命令，把“马克思”号飞回中华苏维埃共和国首府瑞金。没有航空炸弹，他就把迫击炮弹绑起来挂在炸弹架上，还装上几捆传单。在没有导航和飞行路线图的情况下，仅靠个人技术和对党的无限忠诚，毅然从漳州驾机飞越高山峻岭，向红都瑞金飞去。

当冯达飞驾驶飞机飞越敌占区时，敌人以为是自己的飞机，有的抬头观望，有的打旗联系。冯达飞利用敌人的错觉，扔下迫击炮弹。《抗日名将冯达飞》一书中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尽管这些土炸弹威力不大，但那嗡嗡的飞机声和隆隆的炮弹声，把敌人吓得心惊胆战……纷纷惊呼：共军飞机骚扰，各地严加防范……”

这是第一次由红军将领驾机飞回中央苏区，冯达飞创造的这个奇迹，在我军历史上留下了光辉灿烂的一页。

在中央苏区，冯达飞还参与了一件与航空有关的事情。

那是在第五次反“围剿”刚开始不久，发生了一件震撼蒋家王朝的大事件。就是蒋光鼐、蔡廷的十九路军，联合国民党内李济深等一部分反蒋势力，发动了“福建事变”，建立了福建人民政府，主张抗日反蒋，主动和红军讲联合。1933年10月26日，同红军签订《反日反蒋初步协定》。其中拟定了给予红军以枪支弹药、物资等援助条款。为了人员来往和物资运输的方便要求红军建立一个飞机场。

当时，开国中将欧阳毅在国家政治保卫局当秘书长，军委任命他任飞机场建筑委员会主任，下设几个处，负责工程的技术业务工作。

欧阳毅将军回忆，“我接受任务后，首先想到的是物色一个工程负责人。我找到在红军大学当教员的冯达飞，他懂工程技术，还开过我们缴获的一架飞机。我向军委打报告建议任命他当工程建筑处长，马上得到批准。冯达飞同志上任后，很快拟定了工程计划，要多少人，多少钱，多少地，清清楚楚。

我签字呈报，军委照批不误。我们调动了部队、保卫队、劳改队、民工队好几千人，轰轰烈烈地干了起来。

有一次，我向毛泽东作了汇报，他指示说：‘福建事变是蒋介石的心腹之患。我们同十九路军订的协定，是粉碎敌人第五次围剿良机，我们一定要把这一有特殊意义的飞机场修好！’

遵照毛泽东同志的指示，我们带领红军战士和民工日夜奋战，高质量地提前完成了任务。

李德先来参观，他到处转悠，没有挑出毛病，伸出拇指夸道：‘好好，不错！’

周恩来到机场视察验收，看得很仔细，非常满意。临走对我说：‘欧阳毅同志，你搞得不错嘛！’

我说：‘不是我的功劳，我不懂技术，只是行政管理了一下。都是工程技术人员和指战员干的。’

他又说：‘参加建设的同志都有功劳，要奖励你们一面红旗。’

据我了解，的确是准备了奖旗嘉奖我们的。可当时‘左’倾机会主义者拒绝与十九路军和福建人民政府联合作战。这个飞机场也就没有派上用场。”

四、寻找陨落的将星  英烈墙上增英名

1942年6月，冯达飞烈士在上饶集中营被敌人杀害。他没能亲眼看到革命胜利的一天。

因为种种原因，随着时光的流逝，冯达飞的事迹渐渐变得模糊，变得很少为人所知。

70多年后，2015年9月，老红军的后代、广州新四军研究会宣讲团副团长耿海薪博士作为广东省农委新农村建设办公室顾问去连州市考察精准扶贫情况。在了解当地情况时，他发现了冯达飞的故居和纪念馆，顿时觉得这位烈士“分量很重”：他是黄埔一期生，是中国共产党最早的飞行员之一，参加过广州起义、百色起义和长征的红军将领，是皖南事变后在狱中被杀害的职位最高的新四军将领之一，是不朽的人民英雄。

耿海薪说，时代在发展，但冯达飞烈士的英名不应被埋没。我们要尽自己所能进行宣传，让烈士的精神和事迹万古流芳！

为此，耿海薪一次又一次到冯达飞的家乡广东连州和烈士生前战斗过的百色、湘赣苏区、上饶等地考察和发掘史料，不遗余力地宣讲烈士的故事很多场，组织冯达飞烈士战友和新四军的后代到冯达飞故居和母校参观学习，并与其他同志一起一次次与有关部门联系。

耿海薪的精神感动了大家，他的不懈努力得到广州新四军研究会和东北老航校研究会的支持。他们一方面向空军了解申请将烈士姓名增补到英烈墙的相关规定和程序，另一方面会同连州市委宣传部、党史研究室和国家民政部，搜集、核实冯达飞烈士的资料。空军政治工作部组织局接到函件后迅速进行核实，经核查相关历史资料，并报请空军首长同意，决定将冯达飞烈士姓名增刻到英烈墙上名单的第一部分——“人民空军成立前”。

2017年11月3日，中国航空博物馆英雄广场上人头攒动，前来参观的游客络绎不绝。在众多参观者的注视下，冯达飞烈士的姓名被郑重镌刻在英烈墙上。年轻的参观者们嘴里念出这个刚刚镌刻上的名字，有的人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冯达飞烈士的事迹。这一刻，距离他牺牲过去了75年。

也许是太劳累了，也许是终于看到了努力的硕果，一个月后，为宣传冯达飞烈士而呕心沥血的耿海薪博士溘然辞世，静静地离开了我们。此时距离他63岁生日刚过了两周。他用自己的业绩和生命诠释了什么叫薪火相传。

是的，冯达飞烈士的精神像火炬一样，在亿万后来人的心中熊熊燃烧，一代传一代！冯达飞的事业和英名将与山河同在，与日月同辉！

     常砢   朱宏佑  乔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