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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那些激情的岁月

  • 时间:   2019-09-30      
  • 作者:   里凡      
  • 来源:   北京新四军研究会军部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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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也是我参加革命70周年。70年前,在抗日烽火燃烧的那个年代,我和无数热血青年一样,走出课堂,穿上灰布军装,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勇敢地参加抗击日寇和汪伪军队的战斗,抵制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国民党顽固派,同时积极宣传群众,团结各界抗日爱国人士,建立群众抗日团体,发展抗日民主根据地。以后又参加了推翻蒋家王朝的解放战争,参加了建立新中国司法机构、培养司法人才的工作,与共和国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亲眼见证了我们国家从解放初期的积贫积弱,到如今的国富民强。在这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在伟大祖国工农业建设取得辉煌成果、人民生活质量得到普遍提高的今天,我们更加怀念那些为新中国成立作出贡献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和千千万万流血牺牲而未能看到新中国诞生的革命先烈,深切缅怀他们的丰功伟绩,学习他们的奋斗和牺牲精神。

我们家里一直留存着一张老照片,上面的4个人分别是我的老战友吴谷泉、朱剑英夫妇,还有我丈夫曹岚和我。照片是1946年夏天解放战争正式打响之前,我们4个人在苏北根据地淮安的合影。每次看到这张照片,就会想起我们的深厚友情,勾起我无尽的怀念。

1939年冬,我(16岁)在同学朱剑英的指引下参加了抗日斗争。那时是国共合作时期,刚参加部队是在国民党五战区的政治部工作团搞抗日宣传,我在那里参加了“民先”(民族先锋队,中共地下组织),吴谷泉是工作团内地下党的负责人。有一次日本鬼子的飞机来轰炸,吴大哥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朱剑英猛跑,我脚一滑,摔进水田,他赶紧拽起我就跑,躲过了轰炸。后来在国民党第二次反共高潮时,我和其他几名已暴露的“民先”队员(其中包括后来到外交部工作的崔祖武及南京市四女中党委书记周茵),在吴谷泉等同志的掩护下一起撤到新四军江北游击纵队。第二天敌人追到新四军部队时,我们都已改了名字,吴谷泉和朱剑英为避敌人的怀疑也结了婚。1940年8月,我在合肥六区工作队工作时参加中国共产党,9月又奉令调到苏北盐阜地区,参加开辟苏北抗日根据地的工作,因交通不便及为掩护身份再次改了名字,从此与吴谷泉、朱剑英夫妇失去联系。那年我17岁,吴谷泉比我大7岁,朱剑英比我大3岁。

当时,我和另一位女同志张野萍被安排住在当地基本群众周孝云家里。我们腰里别着小手枪,剪着短发,根据党的指示做民运工作。有一回遇到敌人偷袭,我和张野萍正在区里开会,周孝云(当年12岁)赶紧把我们放在枕头下的手枪装在一只竹篮里,盖上草就沿着河边跑,躲进芦苇丛中逃过敌人的搜查。有时我们被敌人堵在村子里,也是群众把家里的便衣套在我们身上,掩护我们。

当时盐阜地区的生活非常艰苦。蒋介石集团害怕共产党力量壮大,对新四军一直限制发展,新四军虽名为国民革命军陆军编制,但军饷严重不足,武器低劣,通讯设备落后。皖南事变后,国民党宣布取消新四军,完全停止物资的供应,我们全靠社会各界群众和广大老百姓的无私支援,才能坚持斗争。那时没有吃的,我们靠挖盐蒿等野菜充饥,冬天没有棉服,我们就穿着单军衣抵御江北刺骨的寒风,照样乐呵呵地工作。当地的老百姓对我们像亲人一样,只要有一口吃的,他们都要匀出半口给我们。有一次我鼻子大出血,晕过去了,硬是靠老乡冒着严寒从水田里挖到的一点茨菇,煮水喂我才救了性命。因此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

1945年鬼子投降后,我同盐阜地委党校同学曹岚结婚。他原来的部队是八路军115师343旅685团,在盐城重建新四军军部时,和其他兄弟部队一起整编为新四军3师,后来又调到地方武工大队和县委宣传部工作。1946年底,国民党趁我军主力撤离苏北之机,组织还乡团回到苏北,根据地遭受严重破坏,一时白色恐怖笼罩在苏北上空。这时,他接受组织的委派,带领一支数10人的武装小分队,穿插于敌人心脏,进行迂回活动,伺机打击敌人,目的是遏制其嚣张气焰,稳定根据地的人心。凭着对革命的忠诚和对敌人的仇恨,他带领这支精干的队伍,时而暴露自己以打击敌人,时而隐蔽实力以宣传群众。极大地震慑了敌人,鼓舞了群众,出色地完成了党交给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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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吴谷泉、朱剑英、曹岚、里凡

1946年9月我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刚满月后,就遇到国民党还乡团对根据地疯狂报复,组织上安排我撤退到山东后方。正当我准备撤离时,根据地仅存的党员和乡亲们含泪要求我留下,领导他们坚持斗争。看着根据地的党组织遭受严重破坏、老百姓家毁人亡的情景,我毅然放弃后撤安排,把孩子送给人家,拖着产后虚弱的身体,留下来组织乡亲们打游击。后来,我大儿子得了肺炎,我不能在跟前照顾,又买不到药医治,等曹岚听到消息买好药水赶到时,儿子已经死在我的怀里。尽管我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面对曹岚悲伤的眼神,心中仍然感到锥心的痛楚。

吴谷泉和朱剑英夫妇原在7师皖江根据地工作,1945年10月随军北撤到山东。前面说到的那张照片即是在他们由组织安排,从山东根据地到上海大成公司工作,经过淮安时,与我们重逢的留影。照片上的我当时正怀着大儿子,这是孩子留在世上唯一的照片(以后我再没有生过男孩儿)。由于环境动荡,工作繁忙,此后我又一次同他们失去了联系,直到文革之前经过多方寻找,彼此才联系上,得知他们的儿子已长大成人,在南京读书并工作了,我们很是欣慰。若干年后,我们竟成了儿女亲家,并有了共同的第三代,真可谓永续革命的情缘。

文革以后,朱剑英告诉我,在我们到新四军部队后不久,他们就撤退到江北游击纵队,在皖南事变前为军部北撤收集船只。重建军部后,一直在皖江根据地从事货物贸易工作,为部队筹集经费和物资。1945年底随7师部队从皖江根据地撤退到山东解放区时,看到部队经费非常困难,就主动把参军时从家里带出来的两个金戒指交给组织,充当经费。那时,为了给新四军筹集经费和运送物资,他们又从根据地插入敌人的心脏——上海,以大成公司作掩护从事地下工作。工作中充满着危险和艰辛,而且很容易被其他人误会,文革中为此也吃了很多苦头,但他们始终默默地工作。无论是从军管会接管上海再去重庆搞商业工作,还是调到中央商业部又去四川广元当县长,文革前又重回中央商业部,他俩从不宣扬自己,认为这些都是一个共产党员应该做的事,不值得夸耀。他们平时生活俭朴,却经常拿自己的工资接济生活困难的同志。粉碎“四人帮”后,为帮助国家度过难关,他俩毅然将文革后补发的全部工资作为党费上缴,受到商业部机关的通报表扬。尽管他们都已谢世多年,但他们永远是我的老大哥、老大姐,永远是我的革命领路人和学习的好榜样。

今天,在新中国60华诞之际,回顾自己的革命历程,有着特别的意义。我希望孩子们要发扬过去革命战争年代艰苦奋斗的精神,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方向,紧紧团结在党中央周围,努力学习和实践科学发展观,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团结和带领群众,促进社会的和谐进步。无论退休还是在职,都要永葆革命的青春,为党的事业奋斗终身!

        

              (本文为里凡同志生前撰写的回忆文章,由女儿曹晓渔整理  军部分会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