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塘位于盱眙县城东南30多公里处。抗日战争时期,新四军军部在黄花塘历时两年又八个月,领导、指挥新四军粉碎了日伪军的“扫荡”、 “清乡”和国民党顽固派的摩擦、进攻,并在苏、皖、浙、鄂、豫五省开辟了8个敌后抗日根据地,使辽阔的华中地区成了对日作战的前沿战场,在日军统治的心脏地区插上了一把尖刀。
一、黄花塘是二师师部所在地,群众基础好
抗战8年,新四军艰苦卓绝,军部机关10易驻地。黄花塘时期是军部驻地立足最稳、驻扎时间最长、部队功绩最为显赫的时期。这无疑是个奇迹,也是黄花塘的骄傲 !
黄花塘原名黄昏塘,几百年前是一片荒地,一个姓孙的凤阳人来安家,开荒耕种,生活富庶。后来,山东的逃荒人途经这里,孙家人接济□粮,借给种子和耕牛。这些穷人信赖孙家,定居于此。为了感恩,他们在村西头挖塘供村民吃水,3天后完工,晚霞欲燃,群鸟归宿,便取名黄昏塘。 |
1939年秋;罗炳辉司令员率新四军5支队东进到此。他多次组织对日伪军作战。将军身大力猛,威武逼人,枪法神奇,爱兵亲民,百姓叫他“罗青天”。
1941年初新军部成立时,5支队并入2师,副军长张云逸和罗炳辉担任正副师长,师部驻黄昏塘后,罗炳辉在敌强我弱的环境下,运用 “梅花桩战术”,伏击,游击,打得鬼子首尾难顾,晕头转向。在黄花塘,2师抗敌作战20余次,巩固了淮南抗日根据地。
善战的2师官兵爱民如父。为了满足老百姓吃水和灌溉,官兵们将黄昏塘挖深开大。春天油菜花开,秋天稻田金黄,风光迷人。张云逸想起毛泽东的诗句“战地黄花分外香”,说,“这个水塘不如就叫黄花塘哩!”。罗炳辉深有同感,也认为:“改叫黄花塘好。新四军一来,黄昏就过去,曙光在前了嘛!”从此,黄昏塘就成了黄花塘。
二、在严峻的形势下,军部移驻黄花塘
1942年12月初,驻盐城的新四军军部接到上海地下党的密报:日伪军有2.3万人集结在镇江,欲过江“扫荡”盐阜地区的新四军。几天后,又收到华中局情报部长潘汉年从上海派人送来的急报:“蒋介石成立了华中剿共总指挥部,矛头直指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顽军韩德勤部当急先锋,虎视眈眈;日军得知重庆意图,在盐阜又增兵两个师团,将于次年元月大“扫荡”,与蒋暗合。黑云压城,形势凶险,转移应迫在眉睫”。
皖南事变前,陈毅、粟裕率苏北指挥部所属部队取驻黄桥,与八路军会师,开辟苏北,连通华北。事变后,1941年1月25日,新四军新军部顺势设在苏北盐城,占据国军腹地,直逼沪、宁、蚌、徐、连后。近2万余人的日伪军、用200多架飞机和200多艘炮艇,分三路进攻盐城。国民党江苏省主席韩德勤以万余兵力也趁火打劫助战。7月,军部驻地频繁转移,甚至一天换一处。华中局和军部先后在湖垛、顾家集、侉周庄、周门镇、王家桥□、汪朱集、停翅港和单家港等十几个村镇落脚。军部与敌周旋了近两月,离开盐城。日军小股武装,带着电台紧紧跟踪。
陈毅军长命赖传珠参谋长派人到皖东、淮南等地为军部找稳妥的驻地。赖传珠根据考察,提出了三个备选地,陈毅选定了黄花塘:“我看盱眙的黄花塘好。去年10月,我到泗阳程道□指挥独立旅、10旅和7旅打王光夏,战斗结束后,我巡视了2师,师部就在黄花塘。我在那儿住了几天,看了四周的地形和敌情,除了县城有少数日伪军,大部分乡村均在2师范围内。黄花塘属丘陵地形,又东有三河、西有淮河、北有洪泽湖。加之盱眙在建党早期就有了党组织,共产党的影响深入城乡。淮南盱眙的根据地和抗日民主政权,有群众基础和可靠的地形环境,还有大片树林做掩护,是华中局和军部机关的理想驻地。”
1942年12月24日,华中局情报部长潘汉年又来电密报:“六、七万日伪军分别从泰州、镇汪、扬州、蚌埠、滁州等地出发,已形成了合围之势”后。陈毅果断下令:“不能再迟缓了,今天动员,明天上路。”
1942年12月25日清晨,小雨淅沥,夹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华中局、军部机关和直属部队近千人,分3个梯队从盐城停翅港出发。10天后;军部在盱眙永丰休整,接到毛泽东发自延安的指令: “同意你们的分散移动计划。"1943年1月10日下午3时,华中局和军部抵达盱眙黄花塘。
三、黄花塘老区人民像一片森林一样护卫着军部
陈毅和军部所在的庄子很小,东西二三百步之遥,庄西的黄花塘似明镜一样,居高临下,透过林梢可见庄子东头。陈毅军长住在庄东的两间草房,靠近新塘,7月初搬到罗炳辉原来的住处,房子一半在地下,屋顶显得低矮。相邻的代政委饶漱石,住在芦柴塘边,并在附近的稻田上新盖了军部的礼堂。副军长张云逸落户于庄西徐景家,三间土屋,他在东头一间。军部和华中局办公、住所也在庄西。军部司令部设有参谋处,承担作战、侦察、通信、机要、管理等职。参谋长赖传珠住在参谋处院内,在徐家屋后西侧。赖传珠的院子里有一□水井;石井栏内壁有旧时打水妁绳印。那时,军部要员朝夕相聚,井口加了盖子,不用时锁起来,以防特务投毒,屋后有三棵桑树两棵狗骨树,均为当年所栽。
军部的其他机关分散在附近的村庄。政治部及军直政治部、城工部、联络部和新华分社在大、小王庄,供给卫生部、军医学校在常庄,军休养所在姚庄,侦察科先后在梨园和锅底塘,调查研究室在双庙,军通信连在小李庄,电讯队在北乔庄,次年建立的军直供给处设在小周庄。1944年11月,城工部、社会部、新华分社和军政治部分开办公,迁刭原侦察科驻地梨园。另外,原来在顾家圩子的江苏省委并入城工部。
敌人妄图摧毁新四军的神经中枢,使其庞大肢体陷于瘫痪,但已失去目标。因军部所在的小村子,丛林掩隐;偏僻背静,和千千万万的村落并无两样。2、3、4师部队均护卫四周,三个师的势力范围又吻合交叉,军部驻地形成了一个水泼不进的铁桶:以黄花塘为中心,4师彭雪枫部在西北,上演了捉放韩德勤的话剧。陈毅与韩密谈7个小时,第三次将他放还,使之叹服新四军的民族大义。3师黄克诚部在东北,痛击了围攻军部而扑空的日伪,刘老庄1个连82人抗击1000人的日军,全部壮烈殉难。2师罗炳辉部在西南和东南,屡出奇兵,消灭日寇与顽军,牢牢地守住了黄花塘的驻地。
为了军部安全,负责谍报工作的军部参谋2科,培训并派出大批红色的特工,遍布在周边一二百公里范围。2科将特工设在黄花塘东南李家岗四周的村庄、路□、田间,有干活的,算命的,当伙计的,还有些挑货郎担的,补锅的、修伞的,兴许就是新四军的暗哨。遵陈毅军长之命,2科还派遣人在城市的公路边开修车铺、杂货店、小吃部,侦察过往车辆和敌军动向,一只乌飞过来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1943年4月5日,淮阴情报站发现一小队国伪军,一会儿扮成“国军",一会儿扮成新四军,从淮阴经高良涧向盱眙方向开进。他们边走边打听新四军军部,被高良涧情报站发现、报告后,陈毅军长下令4师彭雪枫将敌人就地围歼。,后从俘虏身上搜出的证件表明,这些人是代号为乌鸦的敌军谍报队成员。
1945年春节刚过;军部又接连收到来自淮阴、高邮、宝应的密报:日军已侦察知悉了新四军军部在黄花塘,并获知附近的2师主力已开赴津浦路西,军部护兵空虚,决定于2月4日出发,到盱眙顺河集会合,6日进攻黄花塘。张云逸接报后,急令18旅5日清晨前去抵挡,占据有利地形,在顺河集歼灭来犯之敌。日军后得知贸然南下的天井大队遭惨败,吓得掉头返回。
当年,新四军的电台安在袁金城家;屋内手摇发电,天线竖在屋外。袁金城记得有一天,两架红头飞机围着天线转,战士放倒天线竿,排长邱志抱起当年是小孩的他钻进桑树林。不久,军部化名“八分校"南迁千棵柳,但也并没有离开黄花塘地区。
黄花塘人一直怀念着着新四军。军部移驻黄花塘之初,正逢春荒,干部每天节省半斤粮食救济百姓。新四军已被蒋介石取消番号,经济困难,手头十分拮据。然而,仅军部政治部就拚挤出两千斤救济粮,宁可自己吃糠咽莱,救济百姓。多年后,一位临终老人对儿子说了一句最要紧的话: “你一辈子都不要忘记新四军!"老人说起这事两眼湿润。那么多年过去了,黄花塘一带的老百姓对新四军仍然充满着深情,认为这样的军队为国为民、如得神助,无往而不胜。
对新四军及其军部而言,黄花塘人民是一片森林;危难之时,这里就是最好的庇护所。这是袁金城老人亲历的事!新四军军部已转移后,解放战争时期1948年初秋的一个晚上,父子俩在村场,听到有人叫他父亲“四爷”,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在他家住过的新四军战士袁长金。袁长金在涟水战役中受伤后,被国民党军队抓住,关进了草屋;袁长金揭开屋顶逃出,拖着伤腿,一瘸一拐来到了黄花塘。袁父把长金当成自己的儿子,护理了4天4夜,还采草药给他疗伤。村中想念新四军的乡亲们,也不时送来吃的。长金在他家住了29天,养好了伤,要求归队。袁母不顾一家人的安危,叫儿子谎称去南京卖猪崽,从当国民党乡长的表兄手里开了证明;还借了两担稻子的钱,塞给长金做盘缠。袁父五更天起来,把长金送了三四十里,到了张公铺,递给长金一个包裹,里面是夹袄、棉袄,说,天快凉了,穿着暧和。袁家一直惦记这个走向晨光的战士,他们相信,只要他活着一定还会回来。
新四军军部在黄花塘期间,领导新四军开展了三大运动:整风、大生产和整训,在政治、军事、物质上准备战略反攻。通过整风,部队官兵注重克服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和其他不良倾向,从军长到士兵个个襟怀坦白,检讨自己,官兵们把组织鉴定的自传视为生命,装在身上,牺牲的时候,自传被鲜血染红。军部还动员开展大生产运动,开荒、耕地,种粮、种莱,养猪、养鸡,磨豆腐、做粉丝,纺纱、织布,做衣、做鞋,甚至开肥皂厂、卷烟厂等,中国的“保尔”吴运铎在兵工厂用最简陋的设备生产枪炮弹药。全面的生产,保障了军队官兵的生活供给和军需战备,减轻了人民的负担,还利于当地的工业发展。建国后,淮阴、蚌埠等地的肥皂、印刷、烟草工业均起步于此。此外,部队整训,官兵互学,战略战术思想日渐精进。1945年大反攻打六合城时,战士们把手榴弹扔出六七十米,迫击炮远远地钻进了城门,使敌人血肉横飞,无一漏网,令南京日军惊恐万分。
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华中根据地还兴办了文化、教育、卫生事业。出版了200多种抗日报刊,创办了“抗大”和许多中小学。盱眙境内学校很多,如黄花塘的淮南苏皖边区行政学院、新四军军医学校,张洪营的淮南艺术专科学校、淮南新医进修班。新铺的江淮大学是一所理工科大学,由上海的名教授任教。之后的华中建设大学生人数多达5000;不仅为抗战大业,而且为建国后输送了一大批急需的人才。新四军的医院,美国记者史沫特菜称之为最简陋而又是最正规的医院。1943年5、6月间,八路军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委罗荣桓来新四军医院治疗肾病,由军部卫生部的奥地利泌尿科专家罗生特诊治。 此外,新四军的文艺团体也是鲜艳的战地之花,一枝枝会唱歌的花朵,盛开着壮美的军魂。那些激昂的旋律鼓动着军心民心,在大地上助燃了熊熊的抗日列火。
四、黄花塘和新四军的伟大业绩一起永载史册
在叙述新四军伟大业绩的时候,有无数的人和事浮现于历史的云烟之中,在黄花塘,每一寸土地都有过他们的足迹;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他们大多己长眠于九泉,只有那清寒的塘水留着他们的身影,让黄花塘永留和永记新四军的功绩和与人民群众的生死相依亲情。
璀璨的将星,闪耀在黄花塘人的眼睛里。在这些明亮的眼睛里,有许多最可爱的人:副军长张云逸带头拾粪、挖地,种菜、养鸡,自己舍不得吃鸡蛋,将鸡蛋送到伙房给大家改善伙食。军政治部发动官兵种20几亩稻,3亩多菜,养20余头猪,盖20几间房,吃住条件改变了,仍然日子苦。上级发每人1套衣服2双鞋,他们只收一半,破了补补再穿,为节省鞋子,有人初冬还赤着脚。一张白纸使用4次,第一次用铅笔写,然后依次用红笔、蓝笔和毛笔各写一次。人人都体恤新四军这个穷家,如此“低碳"绝无仅有。新四军如同一个勤俭的农家,上海过来的男女青年,自觉经受磨练,那些爱美的女孩子,有的还是名门闺秀,脏活累活抢着干。干部们白天忙于工作,早晚才有时间劳动,夜幕之下,人影相接,成为一道独特风景。
站在黄花塘,想起那如火如荼的年月和发生在这里的事,也想起与此有关的许多伟人,景仰之中,心潮暗涌。黄花塘的石碑上刻着华中局组织部长曾山夫人邓六金的话: “如果后代们知道他们的先辈是从怎样的艰难困苦的环境中走过来的,并且永远记住这段历史,这不仅是我,也是曾山同志的心愿。”
默念这沉甸甸的话语,想起那些让人百感交集的黄花塘往事,也想起这位女革命家的壮阔生涯,她是走完长征妁30个女干部之一,她在黄花塘生下了曾庆洋。27年后,曾山去世,邓六金收拾遗物,把所有遗产装了一网兜,有一条一直系到去世的皮带和一顶缴获的日军皮帽子,都是在黄花塘用过的;还有破旧不堪的浴巾、外套、袜子和一张打了20多个补丁的草席。曾山的所有心愿都装在那只网兜里,叫后人想起来肝肠寸断。
他们留给后代们的话语和无言的叮嘱多么令人感动!我们想告慰先辈的在天之灵:黄花塘的这段历史不会埋没。作为后人,要让这段历史,像血液一样滋润自己的灵魂。
军部分会 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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