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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克口述历史

  • 时间:   2018-05-15      
  • 作者:   朱宏佐、方莹、温瑾      
  • 来源:   新四军研究会1师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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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克,原名胡学成,1925年生,江苏启东人。194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8年参军,1942年在四分区的启东工委任保安科长、社会部长,1943年派往上海浦东做地下工作,1944年任华东军区公安司令部科长、情报总站站长,1948年任华中警备第八旅作战科长。1953年在南京高级步兵学校任教,1956年被中央军委派遣到越南任军事顾问。后任军事科学院战术研究部研究员、副部长,武警学院党委书记、副院长。

我的家乡在江苏南通市启东县(市)。小时候我家很贫穷。我是独生子。母亲在我四五岁时就病故了。我和父亲相依为命,他把我拉扯大。父亲帮人家杀猪宰羊挣不了多少钱,吃喝都成问题,根本没有钱交学费,所以我小时候没有条件上学。在我十一二岁时,当地政府办了一件好事,建了儿童短期小学(义学性质的小学),设在离启东汇龙镇以北大约3华里的“中慧乡”,每期两三个月,我就到那里去读免费的小学。我的老师是女的,叫施燕玉,是我的恩人。施老师认为我比较聪慧,写字也好,悟性也好,很喜欢我,也知道我上不起学,她就保举我上了县里的“汇龙镇中心小学”。我一去就插班到三年级,但是没有三年级的教科书,我只能拿到第六册,但考试时还名列前茅。第二个学期就没有书了,我就直接念第八册。不久,日本鬼子来了,我就辍学了,所以实际上我真正上学也就几个月,后来的知识都是自学的。在部队我上了两次函授大学。1982年筹备创建“中国人民武装部队学院”,任党委书记,副院长。我是小学都没有读完的人当了大学党委书记(大笑)。

1937年秋天,启东被日本人占领了。全县群情激奋,掀起了抗日热潮。当时有一个抗战支队的宣传队,到启东来写标语宣传抗日。宣传队里有男有女,都很喜欢我们小孩儿,教我们唱歌。那时我只有十二三岁,但是很痛恨日本人。我要求参加他们的队伍,他们就同意了。1938年9月我就参军了。当时队伍里还有一些娃娃兵。

    参军初期我当过勤务兵,“三八大盖”都比我高,后来我看当号兵比较适合,我又去学吹号当号兵。新四军东进创办了抗日军政干部学校后,我被推举进了抗日军政干部学校(后改为抗大九分校),在军事队学习军事。当时的队长、排长、指导员我都知道。但现在都已经去世了。遗憾的是我们这些学员学习时间都不长,大约三四个月。战争年代嘛。学制都不长。

学习结束后我被调到苏中军区保安处锄奸保卫训练班,担任保卫干部。那时是军政一元化。处长是周林(建国后曾任贵州省委第一书记、高教部副部长等职)。受战争影响,如皋县划分成三个区,如中、如东、如西,很快我又调到如中行署任保安科长。周林是苏中军区党委的保安处长。1942年下半年我调到启海行署(也称东南行署),任侦察科长,性质是反特。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要打内战,行署备战工作很紧张,成立了情报站,我又去当情报站的站长,主要是搜集国民党准备打内战的情报,包括国民党据点的情况。解放战争时我任军分区情报站的总站长(辖南通、如皋、海门、启东四个县)。解放战争开始后有一个问题就是通讯工具很差,没有无线电,也没有电话,情报传递很受影响,只能各自为政,所以后来情报总站就撤销了。我就从情报总站调到设在南通地区的军分区司令部任侦察科长。梁灵光当时任军分区司令,后任29军参谋长(解放后曾任轻工部部长、广东省省长等职)。

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虽然我们不在前线作战,但是我们的工作对于战役战斗的胜利发挥了重要作用。

我记得在1943年或者是1944年, 新四军在海门、启东地区组织了一支队伍,对外叫行动队,其实就是短枪队,每人一支驳壳枪,穿便衣,表面上看像老百姓一样。有一次行动,是潜伏到日军据点,缴获了其最新式武器—―“九二”式轻机枪,这个轻机枪可以上刺刀。我们抢到后就跑,鬼子就在后面追,打枪,有一位短枪队员负了伤。跑的时候我们想用这挺新式机枪反击敌人,但是不会用(笑)。此事我们受到了苏中军区的表彰,还授予了黄士其同志战斗英雄称号。

我们还经常到地方去锄奸。有一次我任县保安科科长的时候组织了一次锄奸行动。启东九龙镇一个日伪据点里面有个汉奸叫小施英,作恶多端,必须除掉。这个据点离启东汇龙镇16公里。日本人防卫很严密,但是我们得到群众拥护。我们的情报网做得不错。在伪军里面也有我们的人。我们在晚上潜伏到据点附近的群众家里。我们三位同志白天化装混到据点里面把小施英除掉了,等日本人反应过来,追我们,我们早就撤离了,没有伤亡。

在侦察科工作的时候,每次战役战斗之前,我们都要把攻击的目标画成地图,有时还需要立体地图,哪里有据点?哪里有碉堡,哪里有地堡?从哪些地方进攻?里面的工事是怎么样的?敌人在哪里配置什么武器?哪里有铁丝网?从哪里突破,都要从地图上绘出来,提供作战部队参考。搞情报有时派联络员去,有时我自己去,还有利用一些情报关系,把情报送出来。情报关系有各种各样,有的是敌人内部的。偶尔还要抓俘虏了解情况。还有就是依靠老百姓,从多方面得到情报。所以情报都比较准确。

有时我亲自去侦察。一般是晚上,我就提一把驳壳枪,到据点附近去找关系。苏中地区地处长江入海口,水网密布,有大河小河,那时候还有纵横分布的明沟、宅沟。农家场院周边都有宅沟,里面长有许多高大的芦苇,小河沟里养着鱼虾,长着菱角莲藕等作物,还有很多的棉花地、玉米地。乡间小路很窄,只有不到半米宽度,两边都是芦苇。夏天蛙鸣蝉噪,水蛇出没。晚上敌人都不敢出来,我不穿鞋子,光脚走黑路,有好几次踩到蛇身上,我怕蛇,蛇也吓跑了。那时虽然人小,但不怕死。

    当时我们能取得胜利与老百姓对新四军的拥护是分不开的。苏中地区的老百姓对新四军非常好,到老百姓家敲门说我是新四军,老百姓就开门了。也不分新四军是哪一部分的,新四军称号就是通行证。我们就住在老百姓家,老百姓们把敌人的炮台、碉堡情况都告诉我们。有时需要把碉堡内部的人找出来了解情况,我们就住在碉堡旁边的老百姓家里,因为离敌人最近的地方最安全,最靠的住。解放战争时期,敌人搞大扫荡,我们就住到老百姓家里,老百姓吃什么我们吃什么。渔民把螃蟹弄成蟹酱,家家户户都有,就用它下饭。他们也尽可能给我们煮点菜饭、菜粥。有时把黄豆炒好放点盐、放点水,黄豆就软了,好吃了。能吃到豆腐就很奢侈了。在老百姓家里吃饭要付伙食费,我们那时只有一个总目标就是要解放全中国。每一项具体任务都要完成好,也没有觉得艰苦。1943年延安开始整风运动,有一个关键问题就是人生观,那时还没有提价值观。人生观关键就是生死观。有人就是生死观过不去,怕死。我很明确,绝不怕死。

解放战争时期我在军队里。渡江战役时我在警备第8旅任作战科长。我们先打敌人的桥头堡—―八圩港,就在江阴要塞的对面,那是个桥头堡。八圩港打下了,江阴炮台的国民党军就起义了,这很重要。如果要是他们不起义我们要过江就非常困难。还不好过江呢,炮弹会封锁住长江。

    我还组织了三次对国民党的袭击活动,每次大约是用一个班的兵力。有一次我们化妆以后,袭击了国民党占据的宋季港。里面有我们的内线,我们化妆潜伏到敌人内部最后取得胜利。

对内,我们还有整治特务的任务。敌人伪装混入我们队伍,假装很积极。这些危险人物我们要挖出来。锄奸保卫部的同志下部队时叫“特派员”。战士们都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特派员找谈话”。有些人没问题也害怕,好像惊心动魄的感觉,一讲话就紧张。特派员权威很大。其实我们有时只是找干部战士了解情况。


1师分会:朱宏佐、方莹、温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