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6月,父亲出生于蚌埠市固镇县兴龙村,全家以种地、卖馍和做小生意为生,家境贫穷。父亲以后又到蚌埠市五河县给地主打工,母亲在家务农。1929年,父亲随祖父来到五河县城里,在小学以做饭、蒸馍为生计,他以半工半读的方式上了4年小学。因学校闹学潮,他带头反对学校不合理的制度和教育方式,因此辍学,被迫离开学校。
抗日战争爆发后,日本鬼子的飞机轰炸五河县,老百姓四处逃难。1938年五月下旬,父亲听说泗县、青阳一带有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部队,就来到安徽泗县青阳镇学打铁,跟随铁匠陶师傅为八路军、新四军打大刀、长矛、刺刀和武器配件,为抗日救亡,尽心尽力,以实际行动参加革命。避难时,看到日本鬼子烧杀抢掠的种种暴行,非常愤怒。当时,父亲经常为八路军和新四军做一些抗日的事情,靠近部队,寻找机会参军抗日。铁匠陶师傅思想进步,看出他很想参加共产党的抗日军队,就支持他与抗日部队联系。在当地小许庄村代表许怀阳介绍下,父亲16岁就报名参加了彭雪枫将军领导的抗日武装第五大队。
一
入伍后,父亲看到革命军队里的干部和战士穿的一样,吃的一样,当官的不歧视打骂士兵,反而关心爱护,情同手足,干部战士亲如兄弟般的在一起生活、训练和战斗,同甘共苦。战斗时干部带头冲锋在前,干部和战士不怕流血牺牲,作战敢打敢拼,对他触动很大。
1940年冬,父亲转到皖东北(淮北地区)泗县刘圩镇刘圩区队,当时与敌顽斗争非常艰苦。区队长崔绪龙(解放战争时期在二十一军任干部部部长)对他很关心,给他讲革命道理和战斗经验。崔队长说,在战斗中既要勇敢又要机动灵活,消灭敌人,保全自己。区队长还动员父亲学做卫生员,因为在区队里相比其他战士,他稍有文化。
1941年,父亲在刘圩区队长李满堂和指导员王锋的介绍下入了党,指导员跟他谈话说道:“入党后你要更积极地训练、打仗,完成各项任务,争取更大的进步,上级领导也会更加信任你。”听到这几句暖心的话,感到说到了心坎上,从此,父亲更加积极、努力的完成各项任务。
1941年,父亲从泗县大队调回刘圩区队任班长,同年8月升任排长。1942年7月调往淮北区党委轮训队学习,主要内容“整顿三风”,在“整风”中和学员们互相交流学习,经过3个月的学习生活,在思想和理论上有很大的进步,认识水平也提高了,更加明确了共产党与敌斗争的策略与方针。
1942年11月敌人“扫荡”开始了,父亲所在部队化整为零进行反“扫荡”,他被调回泗(县)灵(壁)睢(溪)大队一连任排长,1943年2月调二连任排长,同年4月又调冯庄区队任排长,8月任副指导员,11月升任指导员。到1944年2月部队调升为泗灵睢独立团,父亲在二营任政治指导员,在这期间工作积极努力,多次受到团领导的表扬。
1941年初,国民党反动派孽袭新四军军部,企图击垮新四军抗日力量,爆发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新四军番号也被国民党军事委员会撤销。1941年1月20日,中共中央军委决定并宣布在江苏盐城重新成立新四军军部。陈毅和刘少奇在新四军危难时期,接受党和军队的重托,分别出任新四军代理军长和政委。陈毅军长向全体将士非常严肃地讲到:“今天新四军军部的恢复,是直接有利于国家民族的前途……一定有把握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一定有把握打倒亲日派、反共顽固派——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早在1940年8月,黄克诚率部先期进入皖东北,将皖东北的八路军、新四军组成八路军第5纵队,东进开辟苏北抗日根据地,部署向东发展的军事行动。父亲当时与战友王成东、李满堂在泗县刘圩区中队和淮北办事处一中队时还听说,陈毅首长乘船亲自到八路军慰问,鼓舞将士,同心勠力,生死与共,坚决打击气焰嚣张、残暴凶狠的侵略军,并且即兴赋诗:“十年征战几人回,又见同侪并马归。江淮河汉今谁属?红旗十月满天飞。”
1941年5月下旬,彭雪枫将军部署重建四县二区抗日民主政权,扩大皖东北新四军和地方抗日武装活动范围。在1942年11月13日至12月16日,33天反“扫荡”、反“清乡”的武装斗争中,父亲在淮北泗(县)灵(壁)睢(溪)大队与战友们并肩作战,在四师师长兼淮北区书记彭雪枫、邓子恢政委、张震参谋长等领导的指挥下,配合友邻部队展开游击战,避开日军强进的锋芒,伺机而动,抓住机会,突然猛烈进攻,给敌军以沉重的打击,。此后,日伪军退回徐州和蚌埠,龟缩老巢。
二
1943年春,父亲接受领导交给的一项战斗任务,带领两个班的战士阻击敌军1个营200多人的进攻,掩护部队转移。敌人武器装备比我们强,加上人多势众,横冲直闯,气焰嚣张地向部队驻地冲过来。父亲经过短时间的动员和准备,迅速观察,找到较为有利的地形,把两个班战斗位置布置好。这时,敌人先头部队约1个排多的兵力,四五十人靠近我们40米左右的时候。父亲高喊一声“打”,战士们一起把手榴弹扔向敌人,紧接着开枪射击,瞬间,走在前面东张西望的敌人倒下一片,后面的敌人有的很快卧倒,有的后退几十米,并架起机枪向我们阵地开枪。敌人不知道我们具体位置,只是不断地射击和开枪壮胆。父亲指挥战士采取虚张声势的战斗方式,让敌人摸不着头脑,尽量不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兵力。在敌人后续部队都聚集在一起时,开始组织三四十人成排的兵力轮番进攻,都被打退。每个战士在敌众我寡,随时都会负伤或战亡的情况下,没有一位退缩,装孬熊的,都十分顽强,负伤不下火线,互相支援,接连打退敌军梯次般的多次进攻。在天色渐黑,几十米外看不清人的时候,父亲抓紧战机,趁敌人刚被打退立足未稳,带领战士们向敌人反冲锋,把敌人打退几百米。然后,在弹药已经不足的情况下,迅速撤退。战友们勇敢战斗,向死而生,舍生取义,成功地完成上级交给的战斗任务。战斗结束后,受到领导的夸奖和上级的表彰,还荣幸地被登报宣传这次战斗经历。
1945年2月,泗灵睢独立团改升为独立旅,父亲在二团六连任政治指导员,1946年5月他被调参加七分区轮训队“整风”。因7月份全部学员到位才能开始学习,没料到7月份国民党挑起内战,向解放区大举进攻。此时,学员都转到雪枫大学,此后雪枫大学改为华东军政大学,直到10月才正式开始学习。父亲在华东军政大学二大队(政治队)学习,学的是整顿组织纪律性、统一学习思想和时事政治,1947年2月在华东军政大学毕业,被评为“优秀学习模范”。
1946年解放战争初期,父亲在华中军区七分区,据老战友顾祝君叔叔(现在上海)回忆,他和我父亲参加淮北第七军分区教导队军政干部培训班学习,编在一个班,住在泗县城西关酒厂。在学习期间接到上级命令,华野部分部队与山东八师进攻泗县城,经过几天的激烈战斗,攻进并占领了部分县城,在交战正酣时出现了不利于我军继续强攻的情况,攻城部队陆续接到撤出战斗的命令,父亲与顾祝君叔叔同在的教导队转移到成子湖以东地区。在撤离过程中遇到连阴大雨,洪水泛滥,行军靠农民带路趟水前进,行至泗县北,遇到一条河,水深浪急,没有船渡到对岸,全队只有涉水过河,至河中央,尾追而来的国民党军枪声逼近,境况十分险峻。此时,教导队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队领导指令几位会游泳的同学尽快游到河北岸找船,遇见村民告知,庄上所有船只、马车都去为先头部队运送物资,现已无船可用,只能请教农民,想出一个好办法,利用河岸几棵大树,拉拦河绳索,并组织会游泳的帮助不会游泳的同志拉住绳索强行渡河,摆脱了敌军的围追堵截,突出险境。
之后,不顾阴雨连绵,不顾烂泥缠脚,一天两夜强行军赶到成子湖西岸。在侯嘴村休息、做饭、找船只。很快遇到农民告知,说泗阳县城已被国民党占领,少数还乡团份子窜入村中鸣枪示威。此时,教导队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险境,领导令各班分散突围到湖东岸南新集会合,全班同志在房东大爷积极帮助引导下,从村南芦苇荡水下捞起一废弃没有船桨的小木船,快速收拾清理,经过短暂修复后,立即登船,用手代桨划水往对岸奔,苦战一夜,脱离险境。
须臾,又接到军区命令,要求教导队开赴苏中参加支援战斗,部队迅速开拔沿运河南下至界首镇,后又接到命令停止南下,战斗已胜利结束,参战部队已转移。这时,上级决定把教导队编入雪枫大学为北撤第三梯队,经益宁、涟水,穿过陇海封锁线抵达山东大店,与两广及华中北撤下来的干部组建华东军政大学。父亲等数十人编入二大队政治队,教导员刘步周暂住大沙河北岸庞家垛村。军政大学开学时,出席开学典礼的有张云逸校长、余立金副校长、欧阳平等领导,张云逸校长作了重要讲话。晚上还举办了由学员自编自演的文艺表演,父亲参加了五大员的节目演出,观看演出的首长和战友给以热烈的掌声鼓励和赞赏。
在军政大学学习期间,同学都说父亲是个乐观派,不仅打仗十分顽强敢拼,日常生活中对同志有情有义,注重团结,正直而又幽默,经常给战友带来快乐。北撤一路他说笑一路,时刻鼓励鞭策大家赶路,虽然长途奔波十分劳累,听了我父亲的鼓动,大家心情舒畅了许多,无形中忘记了疲劳,增强了战斗力和必胜的信心。到山东后,同学中出现了思想跟不上战局发展的情况,尤其是对解放军不在乎一城一地得失的战略不理解,发牢骚:“反攻反到山东、吃煎饼卷大葱、口起泡、大便不通”等怪话。父亲对战友们说,反攻时间未到,时间一到,必能战胜敌军。当时同学认为又是他安慰大家说的玩笑话,此后没多久,在鲁南地区几次战役就应验了父亲的话,歼灭了国民党快速部队。同学们看到打了几场胜仗后缴获的大炮坦克、枪枝弹药和军需物资,还有许多被捕获和投降的国民党官兵,对父亲佩服有加。
山东的冬天十分寒冷。部队当时没有御寒棉衣、棉鞋,站岗放哨时冻得手抖脚麻。父亲提议自制棉鞋,他想办法解决了做鞋的布和棉花,战友顾祝君叔叔负责组织人缝制,利用间隙共同制出棉鞋,样子虽然不美,但是穿上能减轻战士脚麻的痛苦。在滴水成冰的天气,顶着刺骨的寒风出早操,帮助农民喂牛,打扫庭院,挑水等。在劳动时冻得手上、脸上、耳朵上发红发肿,皮肤上裂着血口,无药医治,只能用生花生米捣碎涂抹来缓解痛痒之苦。每次野外练兵或是助农劳动后满身是汗,没有换洗衣服,没有热水洗澡,身上生冻疮疥疮,衣缝中虱子捉不尽,痛痒时用手抓、墙上蹭、火上烤,弄得疮口出血流脓,却没有药物治疗,满身腥臭味刺鼻,只能用火烘、放水冻,来处理伤口,缓解疼痛。军服一直穿到破旧,睡草铺,吃高粱,常常一天只吃两顿饭。
在华东军政大学学习时期,华东军区要求军政大学(在山东莒县大李家)提前结业,参加这次学习的同学接到命令奔赴前线,与国民党在山东莱芜展开激烈战斗。
三
在淮海战役进入第二阶段歼灭黄维兵团战斗中,父亲在华东野战军二纵,为连队指导员。1948年12月13日子夜,以皖北南坪古渡为中心,浍河百米宽的河道上千舟竞发,铺展出了数百条解放军连排强渡栈道。早已蓄势待发的英雄战士,一拨拨踏着浮桥潮涌般冲向南岸。前方,浍河南岸与澥河北岸之间,东西长7.5公里、南北宽5公里的狭长地带上,陷入铁壁合围的黄维兵团4个军1个快速纵队,无疑已成瓮中之鳖。
在早前的一个月,邓小平、刘伯承、陈毅领导的中原野战军按照军委部署,于11月11日夜疾速向宿县开进。11月13日晚,中原野战军三纵和九纵冒着瓢泼大雨日夜兼程将宿县包围,切掉徐州与蚌埠的联系。经过激烈的殊死战斗,于11月16日占领宿县城。歼灭国民党军1个整编师和城防警备总队,俘获宿州城防总指挥中将张绩武,缴获大量武器弹药和军需给养库储装备,阻断了徐州杜聿明集团南逃和蚌埠之敌北援的通道,有力地增援了华东野战军歼灭黄百韬兵团,孤立国民党军徐州集团,为淮海战役第一阶段克敌制胜提供了更为铁定的保障。
中原野战军攻占宿县后,中央军委指示,立即挥师南下,阻击黄维兵团。部署口袋阵将黄维兵团阻击在宿县城以南,南坪集浍河上游赵集地区,下大决心打一场生死存亡的战斗,与黄维兵团一决雌雄。
重大战役的猝发性往往显现于突击的瞬间。
随着枪声、爆炸声聚然响起,一股亡命突围的溃兵泄洪般涌向古渡口,数十条连排栈道在炮击中燃起了大火,肢解并被湍急的河流冲向下游。华野二纵在韦国清司令的指挥下,配合中原野战军各纵队与黄维兵团在双堆集展开激烈的战斗。
此刻,父亲率领他的连队作为预备队正蛰伏在老鳖滩岸堤的沟坎中。情势急转,已熬过数个不眠之夜的营长血红的双眸直射王琦:“上,人工架桥强渡!”
毋须反应与号令,父亲简洁而果敢地一挥手,连队战士就英勇地紧随他跃入了冰渣翻滚的刺骨河水中。仅是眨眼工夫,横七竖八漂浮河道的门板、木排,奇妙地完成了重新组合,那是脚踩河床,浸泡冰水的勇士们肩膀的托举,筑起了一座座钢铁躯体支撑的特殊桥梁。
那正是史诗般壮美的一幕,只是片刻时间,伫立在水中的战士被河水浸湿的军帽就冻成了冰盔,不时有冻僵的战士身子一歪便悄然无息地沉入水底,而从栈道上滑落河中的战士则毫不犹豫地立即填补空位擎起浮桥……冲锋的队伍就是凭藉这一条条生命与热血铺筑的通道,源源不断地跨越水堑,杀入敌阵。
在淮海战役纪念馆见到这个生命之桥雕塑,其中解说词上标注的名称是“十人桥”。我未及深究个中涵义,只是让饱蘸真性的目光长久地凝落在那组打烙着鲜亮印记的艺术造型上,品读着那份锥心摄魄的悲壮与凄美;勇士们冷峻瘦削的面容,衣袂飘忽的神态,以及炮弹落水激起的冲天水柱,冰渣与鲜血交融的赤色河面,尽管没有声光电的烘托,但我却真切地感受到一种直逼生命的灼烈气浪补面而至,耳畔也犹然爆响着天崩地裂般的巨大喧嚣。那一刻,一个幻觉倏然闪现心头,眼前这座迸射出生命异彩的艺术之桥,竟如一片苇叶般悄然无痕地把我送抵了父亲的战场时空,那是我苦寻欲求而不达的生命之桥呵!
而彼时的父亲,被枪声、爆炸声一波烈甚一波地撞击着耳膜,战士们穿越栈道急遽而沉重的跫音,只能通过桥面剧烈的颤动传导到他的心间.他欣喜地看到被枪弹划割成缨状的战旗不断向敌阵纵深移动、嵌入,沿河数公里宽的扇面战场上,短兵胶着已逐渐转换成敌溃我进。就在这时,父亲陟然感到有股巨大冲力击打在身上,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左胸口正涌流出殷红浓稠的液体。只是瞬时,他眼前一黑,身子便向外仆倒。这时,和他并肩伫立的连长大喝一声:二排长,指导员挂彩,救护!说着一头扎入水中,从桥右泅到桥左,填补了父亲的缺位。
父亲被战友救护上岸后睁开眼睛。身后坎坡上蓦然传出一声清冷的枪响,南岸一个隐秘的地堡中,敌方一个狙击手正在暗中射击,那生命之桥的位置恰恰处于最佳视角内。一声刺耳的枪响,连长身体骤然一颤没入水中。父亲迅速从倒卧身边的战友腰间拔出一颗手雷,用尽最后的力气抛出,在那声剧烈轰鸣中,他再度昏厥。
父亲在昏迷6天后逐渐苏醒。由于体内的弹头离心脏仅有1厘米,限于野战医院的医治条件,只能作出创口消毒缝合治疗。好在打铁徒工出身的父亲身板硬朗,加之10多位战友的献血救援,房东大娘的鱼汤米粥滋养,坚强的汉子终于蹚过了命运沟坎。
淮海战役第三阶段华东野战军和中原野战军,将从徐州撤出以杜聿明为首的30多万国民党军队包围并歼灭在陈官庄。
父亲在解放战争时期参加了著名的莱芜战役、孟良崮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解放上海后又一直打到浙东大陈岛等。
四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1950年8月,父亲调到皖北军区骑兵团任三营教导员,驻亳州南门内。骑兵团的前身是新四军四师彭雪枫师长在抗日战争时期创建的。1951年11月又合并为安徽省军区骑兵团,
父亲在亳州驻扎剿匪时,经骑兵团团长程朝先和夫人、骑兵团卫生队指导员杨允贞介绍,与骑兵团文书杨允亭相识,后结为伴侣,生育了大女儿。
我母亲杨允亭家在安徽萧县蔡洼。淮海战役总前委在我母亲家开了很重要的会议。会后第二天,邓小平、刘伯承、陈毅、粟裕和谭震林五位总前委,在华东野战军代司令粟裕的指挥部,即我姥姥李春华家门前合影。
1952年,父亲调任到芜湖市人武部任副部长,母亲随调到芜湖。置身秀美富庶的江南古城,父亲却常常呈现出一种魂不守舍的焦躁,他魂牵梦索着皖北南坪那片浴血鏖战的热土。经数番请求,1962年5月,父亲调任南坪集所属的濉溪市人武部政委。
每逢阴雨天,父亲的胸口总会出现剧烈的疼痛。这时,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战场上一幕幕硝烟弥漫的情景,他把珍藏多年的纪念物悉数取出,屏息凝神地抚摸端详,思念着与战友们浴血奋战的深厚情谊,痛楚似乎由此而减轻许多。父亲坚定而委婉地说,这颗紧挨着心脏的弹头是一把有灵性的钥匙,时时会打开记忆的扉门,让烽火岁月的往事浮现心头。
在调任濉溪人武部政委后,每年那个深镌于心的日子,父亲都要驱车来到浍河古渡,凭吊长眠于此的生死兄弟。
此后20年,父亲先后在淮南市人武部、淮北市人武部、安徽省军区、宿州军分区工作过。
1995年父亲身患肝癌晚期,于5月9日驾鹤仙逝。火化时,变形的弹头从骨灰中现身。他生前完全有条件做手术取出弹头,痛惜,弹头伴他终身,又一同入土为安。
沙场激战戮日寇,灭敌驱凶家国事。军人热血保疆土,心至信仰献忠诚。鉄骑挥戈除暴匪,亳阜新政稳社稽。江淮军营铸威武,满戎壮志善始终。
王东涛 王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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