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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魂永留如歌的岁月 ——献给永远怀念的父亲鲁冰

在父亲百年诞辰之际,谨以对父亲生平的追忆,表达我们无尽的敬仰和缅怀之情。

心头一轮朝阳,心底一弯明月

我们的父亲鲁冰,原名梁仪,1921年2月22日出生在浙江省温岭县的一个贫民家庭。15岁考入温岭新闻社当练习生不久,就参加了中共地下党领导的读书会;1937年“七七事变”后,参加组建“温岭县青年战时服务团”并成为骨干分子;1938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39年1月到皖南参加新四军,在军部教导总队学员队和文化队学习,毕业后担任三支队政治部宣教科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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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冰在新四军浙东游击纵队

1940年,受党组织派遣,父亲两次打入国民党部队内部侦察军情。1941年1月“皖南事变”后与部队失去联系,几经周折寻找到党组织。1942年秋,按照中共浙东区党委指示,到四明山新四军浙东纵队政治部保卫科工作,先后任五支队八中队政治指导员、三北自卫总队特派员、浙东军政干校特派员兼政教室副主任。其间于1944年2月25日在茶坑战斗中身中6弹,半年后伤愈归队。浙东纵队改编后,先后任新四军一纵三旅、一纵二师保卫科长,后方留守处主任,归队管理处政委。淮海战役后任二十军政治部保卫部地方科科长。1950年任九兵团保卫部科长。1950年至1952年,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

1953年转业至上海,先后任华东公安部防空处副处长、中央防空办工程技术处处长。1958年8月任宁波地区公安处处长;1960年3月16日曾负责毛主席巡察宁波的警卫工作,并登车陪同毛主席浏览了宁波市容。1965年任公安部处长。1968年5月因“文化大革命”被隔离审查,1969年3月下放黑龙江笔架山公安部“五七战校”“劳改”。1972年调林彪专案组分组担任副组长。1975年10月调交通部任公安局局长,与“四人帮”进行了坚决斗争。“四人帮”垮台后随叶飞部长率工作队到部属单位平反冤假错案,为数千同志平反并落实了政策。1979年3月,奉中央军委调令到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任党委秘书、司令部办公室主任,曾参与陶勇案的复查,为大批“文化大革命”中受整干部平反。1983年离休。2008年9月4日,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88岁。

俯首冰清玉洁,昂首赤子丹心

父亲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2008年当他身患癌症,得知自己来日无多时,竟自拟了一篇题为“敬告”的讣告——忠诚的国际共产主义战士、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新四军老战士鲁冰同志自行制定的‘西行漫游’计划,已于20××年×月×日启动。根据本人叮嘱,后事一概从免,特此敬告”。这里的“忠诚的国际共产主义战士”,代表曾参加抗日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代表入党70余年始终忠于党的事业;“新四军老战士”代表早年曾战斗过的部队。他还说,这3个称号是他最大的安慰。循着父亲参加革命的历史坐标,有三个重要的片段:

一是高唱军歌迎党庆。1939年春,新四军权威刊物《抗敌》发表了陈毅同志执笔的《新四军军歌》歌词,在当时的情况下,创作一首昂扬士气、激励斗志军歌正当其时,但难度很大。军部领导权衡再三,把谱曲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军部教导队文化队。在音乐家何士德及文化队的共同努力下,这一年“七一”前夕,《军歌》终于定稿了,而最早学习和传唱《军歌》的正是文化队。首演当天,项英副军长、袁国平主任等领导悉数到场。随着指挥手起,学员们心中牢记不仅要唱出词曲原意,更要把新四军无往不胜的气概唱出来。现场歌声振奋,掌声雷动,演出取得了圆满成功。军部当即批准,《军歌》在全军教唱。让人记忆深刻的是,就在首演当天的中午,侵华日军的12架战机空袭了新四军军部所在地云岭等地,造成当地居民很大伤亡和损失。但正如袁国平主任所说,《军歌》在战斗的血与火的洗礼中诞生了,进一步增强了《军歌》的战斗性和革命性。当晚的“七一”晚会暂停,战士们再次唱着《军歌》,奔赴云岭被炸区抢救伤员,每个人都受到了一次深刻的抗日救亡教育。可以说,这首《军歌》激励了包括父亲在内的新四军将士们,一生跟党走、慷慨赴革命的信念。直到父亲去世后,按照老人的遗愿,现场播放的也是这首已经融入他血液的《军歌》,这首歌是他毕生最爱,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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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9年鲁冰(前排左站立)在新四军教导总队文化队50周年纪念会上

二是喋血茶坑生死考验。1944年初,国民党顽军以5个突击营3000多人为主力,对我军进行疯狂“清剿”,妄图消灭我军和抗日民主根据地。2月25日,我军秘密往鄞奉边境转移,不料在茶坑村与敌人遭遇。父亲身中6弹,腿上撕出一道比手掌还大的伤口,肋骨折断两根,最近的一处穿透伤离心脏只有1公分,当场狂吐鲜血、昏迷跌倒。在伤员转移过程中,10多个伤员同志暴露后被敌人残忍杀害,比父亲伤势轻的贾平参谋也因救治期间蛔虫钻入骨髓不幸牺牲。父亲被抬到山上后,是一家农户的夫妻俩送水送米汤让父亲活了下来,充分展现了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与百姓的军民鱼水情。半年后,父亲重新回到部队,继续从事锄奸保卫工作。但父亲伤愈后左手比右手短1厘米,而且经常神经痛,嘶嘶的风声、哗哗的水声、金属的摩擦声都会让他痛得周身出汗,落下了终身的残疾。“文化大革命”期间,父亲被下放到笔架山的时候,我只有10岁,常随父亲去水井挑水。因左臂残废,他只能用右臂摇动辘轳把水桶摇上来,由我把水桶里的水倒出来。他怕我提不动,每次只打半桶水,天寒地冻时水井台上全是冰,特别滑,父亲反复叮嘱,生怕我掉进井里。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日子虽然苦,但苦中有乐,是一段非常值得怀念的亲子时光。

三是推动新四军军史研究和精神传承。1983年离休后,父亲把大部分精力用在了新四军军史研究上,为抢救新四军史料、宣传新四军铁军文化不遗余力,一直“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曾任新四军史料丛书领导小组成员8年,成书12册;曾参与《叶飞纪念文选》编写工作,并为何克希、扬帆等多名老首长、老战友撰写纪念文章;曾参与创办《铁军》杂志;曾四处奔波呐喊,参与筹建中国新四军研究会及浙东分会,参与组建了北京新四军研究会。北京研究会成立后,编辑出版了军史学术著作10余本,举办了数十场新四军将领的生辰纪念会和学术讨论会,还在叶飞将军领导下,筹集资金170万,拍摄了《铁的新四军》电视纪录片;曾参与筹建怀柔九公山烈士陵园,现在新四军纪念园已经成为红色教育基地。2007年,父亲抱病参加筹办纪念建军80周年、新四军成立70周年大型书画展,使这个凝聚新四军将士70年心血的展出顺利面世。2008年,父亲病情加重,他主动请辞北京新四军研究会副会长职务,还认真推荐了几名同志供研究会考虑,只为让新四军军史研究继续传承,让铁军精神永远激励后来人。

策马西行漫游,魂归大江南北

回顾父亲的一生,是戎马生涯、驱寇歼敌、为独立和自由无畏抗争的一生;是戒卫夙夜、除暴安良、为社会和百姓无私奉献的一生;是忠于使命、激浊扬清、为理想和信念无悔守望的一生。这一生,凝聚着他对党对国家对人民的无限忠诚,也饱含着他对事业对家庭对儿女的深沉的爱。

今天,再度翻看父亲的“西行漫游”计划,他是何等的豁达!他将自己的逝去比作出远门,就像70年前他毅然告别奶奶、伯伯和姑妈投身新四军,又仿佛63年前告别故乡随新四军转战山东,犹如58年前告别祖国踏上硝烟弥漫的朝鲜国土,赛过40多年前忙碌地穿行于三线建设基地的崇山峻岭,如同当年意气风发地跟随叶飞将军出国访问……

在建党百年风华正茂、承前启后的历史节点,作为新四军的后辈,我们不仅要铭记父辈的革命历史,更要握紧手中的“接力棒”,继承和发扬好铁军精神,这是我们这一代义不容辞的责任!

此情此景,遥想西出阳关的父亲,正在唱着嘹亮的军歌,在冰的高洁与火的炽烈中,穿越革命风云和世间沧桑,忠魂永留如歌的岁月。

  

     小冰小凉小钢小胖